接下来的场景,两个丫头也演不下去,麻利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沾染的灰尘,幽兰嘲讽地瞥了刘俊才一眼,带些委屈撒娇的情绪对叶婉道:“长公主,这后边儿的奴婢们可实是演不下去了。那个‘小心肝’忒不要脸面了,哪次不是她上来找麻烦?长公主你大度不计较,人家可是时时惦记着下绊子呢。”
叶婉使劲憋着笑,她都不敢去看刘家父子的脸色了,再看一眼怕是就要忍不住大笑了。“你们两个调皮捣蛋的,这是什么腌臜事情,也是你们能碰的?回去给我好好抄写两篇佛经,清清心神。”
两个丫头乖巧地应了,对着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女孩子们和丫头们吐吐舌头,重新安静地侍立在叶婉身后。
“刘大人,我念在父辈与你的交情上,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是你自己不要,就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了。且不论刘府家风如何、令郎品性如何,我只问你,若是我叶婉现在就去求了皇上,收回我敏嘉辅国长公主的封号,甚至收回我哥哥长宁侯的封号,我叶家一介白身,你刘府可还愿意娶我过门,做他刘俊才的正妻,刘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刘启看着叶婉坚定无比的眼神,知道她不是说笑。心中有一瞬间的犹疑,他若不介意叶婉的身份,当初就不会默许刘俊才上门退亲了。
“你看,刘大人,若我什么都没有,你是巴不得刘俊才羞辱我、诋毁我,继而与我退亲吧?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自降身份嫁入刘府,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就为了成全你刘府,做你刘府向上爬的垫脚石?”叶婉冷冷一笑,道:“刘俊才追着我要与我退亲,人尽皆知,如今他更是编出那般不堪的谣言。我若不计前嫌,还要进你刘家门,人只道我叶婉是软柿子、窝囊废!退!这门亲事退定了!”
“长、长公主,自古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刘启还在苦苦挣扎,忽地醒过味来,他就不信叶婉舍得到手的封号不要!反正脸面已经丢了,绝不能让叶婉这条大鱼再给跑了。等她嫁进自己家门,哼哼,今日他和儿子所受的屈辱定要一一讨回!
叶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启,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啧啧道:“刘大人,我劝你别寻思些有的没的了,我叶婉是绝无可能嫁进你们刘家了,你也就不用费那个神,思量着等我进门后怎么折辱我了。”
刘启心中一惊,自己心头的闪念怎么会被叶婉知晓了?愣愣地忘进那双黝黯如潭的凤眸,一瞬间冷汗就浸湿了后背:这个女子绝不是简单人物。
“听说刘大人跟我妹妹说什么父母之命?先父已过世多年,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做兄长的出面解除婚约,总是合乎规矩的吧?”叶睿晨在门外听了许久,此时才不慌不忙地踱步进门。他今日没有穿侯爵礼服,只一袭清清爽爽的青衣,反倒更衬得他君子如玉,身姿俊朗。
“这、这…”刘启头上的冷汗越流越多,这还要他怎么说?叶婉只是一个小丫头,尚且不好糊弄,叶睿晨怕是更不好糊弄了。
“不必这啊那的,刘大人与令郎私下说了什么本侯尽皆知晓。时至今日,此状婚约已没有继续维系的必要。”叶睿晨神情冷酷,扬声对外道:“天府,你随刘大人回府,在他书房第三个书架,二排三列上,将阿婉的婚书取回。”
听得叶睿晨的话,刘启如遭雷击,他竟是连婚书放在何处都知晓了?待听到下面的话,心脏更是如坠冰窟,看来叶睿晨所说,他与儿子私下说的话他都知晓,不是虚言。
“还有,在刘府的库房,有个雕着瑞草仙鹤的樟木箱子,里面那个红木雕花的匣子里放着当年定亲的信物,一并取回来。”叶睿晨凉凉地扫了一眼刘启父子,闹了这么一大场,终是能将这一家子蛇鼠踢开了。
刘启此时是半句话都说出来了,自家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人家都门清儿,那他府上还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人家?指不定现在叶睿晨手里还握着他什么把柄呢。若是再僵持下去,那后果绝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心中左右为难,一边是可能被叶睿晨抓住的把柄,另一边是叶婉这个现成的登天梯,两边他都不想撒手。可看叶婉将自家儿子的丑事被当众揭开,怕是对刘俊才半点留恋都没有的。颓然地叹了口气,刘启只能是认栽了。恨恨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刘俊才,喝道:“逆子!还不随我回府?”
叶睿晨哼笑一声,并没有阻拦。只是叶婉却是勾起一丝坏笑,扬声叫住了刘俊才。赶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对刘俊才鞠了一躬,道:“谢刘公子的不娶之恩!”
“噗”,刘俊才本就被叶婉骂得怒火攻心,后又被两个婢女戏说奚落,再来这一句看似道谢,实则羞辱的话,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逼得刘俊才一口鲜血喷出,抖着手指着叶婉说不出话来。
墨菊歪头看刘俊才还没有被自家小姐气晕,跟着坏坏地接了一句:“刘公子,我家小姐可是敏嘉辅国长公主,你这样指点,可是大不敬。”那语气,就跟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这回是成功地将刘俊才气晕过去了。
刘启怨毒地看了叶婉等人一眼,着人背上儿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