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听长公主的。 ”李长德满心想的都是该怎么开口跟叶婉借人,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忙不迭乐呵呵地点头应了。随即慢了半拍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张大嘴惊道:“啊?拿银子赎人?这不好吧?”各国都没有这个先例啊,炎麟国若是开了这个头,一旦往后又与哪个国家开战,人家也这么来一回,可不是自找打脸么?
“怎么不好?森吉千应了,咱们会得到一大笔军费;不应,哼哼,”叶婉冷笑两声,平静无波的眼眸之中是重重的算计:“他若不应,轻则名声有损,重则军心、民心两失。”一场仗打下来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提着脑袋为国家卖命的兵士们只是被俘,炎麟国大发善心给了他们生的机会,森吉千要是不抓住,必然遭到倭国百姓的千夫所指—那些倭国兵士谁还没有个亲朋故旧?她倒是希望森吉千舍不得银子,能断难拒绝呢。他不是爱往人家安插钉子,伺机捣乱么?那也怪不得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搞点事情让他头疼、肉疼。不过她这手是阳谋,可比森吉千搞的那点子阴谋高杆多了,他不但得按照自己设计好的路走,反过来还得感谢炎麟国没有对他们的兵士赶尽杀绝。
李长德不是笨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叶婉的险恶用心,抽动的嘴角带得一脸的络腮胡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不禁竖起大拇指道:“长公主真高人也。”至于先例不先例的,也没有谁规定不许拿俘虏做交易不是?能留敌军俘虏一条命在,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嘿嘿,那长公主觉得这价钱该怎么定?”李长德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被俘的连着受伤的足有一万多人,一人一两银子就是一万多两,全都换成猪羊鹅肉,给弟兄们好好改善改善伙食也不错。
叶婉回头瞅了那些正有条不紊地安顿倭国俘虏的炎麟国兵士一眼,随口道:“十两八两不嫌多、五两六两不嫌少。哎!你们这些败家玩意,给我住手!谁让你们随意处置敌军尸体的?”李长德手下的兵士与李长德一个性子,做事都是干脆利索得很,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将尸体都归拢到一起,正准备装到不知从哪弄来的板车上,拉到林子深处去焚烧掩埋。叶婉吼了一嗓子后,火急火燎地小跑两步过去,及时地阻止了兵士们的行动。
李长德还愣愣地站在那,寻思着什么叫“十两八两不嫌多、五两六两不嫌少”?一万多人才换那么点银子?还是…不自觉地“咝咝”吸着气,他突然觉得他都替森吉千牙疼呐,一个俘虏就要拿那么多银子换,是不是有点黑?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不远处叶婉在数落兵士们,忙也赶过去,解释道:“长公主,这些尸体不尽快处理掉,一个不好是要发瘟疫的。”李长德很是佩服叶婉脑子转得快,不过她到底是闺阁女子,这些事她不明白也情有可原。
“那干嘛不好好处理呢?现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你们就只知道一把火烧了,活该你们一辈子发不了财!”叶婉白了李长德一眼,对那些兵士道:“这个天气放上一天两天的不打紧,明儿个我配些药送来,保存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李长德被叶婉绕得都糊涂了,这些个死人跟发财有什么关系?倒是那些负责处理尸体的兵士们,颇有些心虚,难不成这位长公主殿下也想从这堆死人身上寻摸财物?可是值钱点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起来了,要不要上交呢?
看见李长德是一脸的不解,叶婉笑得奸诈:“你真真是个死脑筋,难道只有活人才能换银子?”这些死人在他们看是敌人的尸体,但在倭国人眼里可是烈士遗体呢,森吉千就忍心任他们客死他乡,还要暴尸荒野?
呆愣了好半晌,这回李长德对叶婉是彻底服了,怨不得人家铺子是一间接一间地开,短短几年就赚的盆满钵满,就凭这脑袋瓜,她赚不来银子才是没天理!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叶婉随便捡几块土坷垃都能卖上大价钱?被震惊得嘴都合不上的李长德,一个没留神就问出了声。
“嗯,也不是难事。”叶婉摸着下巴思虑着,只要打上蔚谦的标签,说这土坷垃是蔚谦把玩过的,说不定真有大把的人出高价争抢,拿回家还得供着。随即叶婉回过神,干笑不已道:“瞎想什么呢,赶紧地干活。”暗暗汗颜了一把,她竟也被李长德带歪了话题。
这一仗赢得分外轻松,扎营防守却不能马虎,回头一个不小心被倭国反戈一击,抢回阵地,炎麟国可成了个笑话了。黄雄因不看好叶婉的偷袭计划,觉得区区一千人根本不可能成功,是以根本不同意让所有的兵士来参与这场豪赌,只有李长德求战心切,听令带了三万人过来,算是来一场试探性的攻击,没想到还真把铁剑山攻下来了。小野原带着残余部队狼狈而逃时,李长德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平州城报讯,让黄雄立即带兵过来。
黄雄整整一晚不曾合眼,在大宅的书房里走来走去,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一刻都坐不住。蔚凌羽和其他两位参领也陪着他等消息。静谧的暗夜中,遥遥传来一阵闷闷的巨响,黄雄明知看不见,还是忍不住奔到窗前朝外张望。蔚凌羽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道:“黄老就安心罢,阿婉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赶紧去集合大军,准备去铁剑山驻扎。”
“唉!大将军未免太过乐观,老夫只求长公主和老李能平安归来。铁剑山,从长计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