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袁生从酒桌上清醒来,突然如被针扎一般站起身,连忙披上一件皮氅,快步走出帐篷。外面天空蔚蓝,一点风也没有。
百里雪山银光闪烁,晃得袁生眯着眼睛。他寻遍营地各个角落,到处都找不到杨霄的身影。
“杨师弟!”
听见袁生急切的呼喊声,万圣公主走出帐篷,瞧见他正在营地里匆忙徘徊。
花如狼望着雪地里逐渐增加的脚印,虽然不知袁生在找什么,但能感觉出他的情绪异常紧张。
瞧见到嘴猴腮的袁生在营地里来来回回,所有军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他身上,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瞧!那猴脸男醒啦!”
“这妖猴害死营里七个兄弟,咱们绝不能善罢甘休!”
“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听说那几个人是狐夫子的徒弟,尤其那个穿红衣的青年是玄宗的掌旗使,咱们可得罪不起。”
“狐夫子的徒弟又怎样?狐夫子的徒弟就能滥杀无辜,无法无天吗?”
“嘘嘘嘘,小声点!莫要让那猴子听见,小心他咬断你的手指头!”
尽管士兵们刻意压低声音,袁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表情不禁黯然下来,直到万圣公主和花如狼6续走到身边。
袁生忙问:“大师兄,杨霄人在哪里?”
花如狼回答道:“杨师弟接到师父的命令,已经动身前往虢国保护周平王姬宜臼。”
袁生大惊失色,愕然道:“不,他是……”
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袁生扫了一眼附近时不时偷看的士兵,运用白鹤传音说道:“杨霄不是去保护姬宜臼,而是要去杀他!”
花如狼脸色一变。
万圣公主不解地问:“杨霄为何要违抗师命?”
花如狼扫了一眼袁生的断臂,推测道:“莫不是因为你这条手臂?”
袁生摇头叹息,解释道:“不久前,我收到玄宗黑云旗门人的传书:师父命我护送姬宜臼去虢国赴周携王的诞辰大宴,还说姬宜臼会通过阴阳界前往虢国。我便在阴阳界等候姬宜臼的马车。谁知姬宜臼拒绝带我随行,还说我会成为碍手碍脚的累赘,不配护送他出行。”
万圣公主轻咬红唇,愤然道:“这闷葫芦好不识抬举!”
袁生道:“我当时也不甘心,扬言切磋赢他,就有资格护送他去虢国。结果,我惨败。枉我自诩天生石猴,竟还被削去一条手臂,简直输得一败涂地。”
万圣公主道:“你的剑也沾了姬宜臼的血,不是吗?”
袁生无地自容,低头道:“那不是姬宜臼的血,而是我的血。”
“你的血?”万圣公主愈迷茫。
袁生解释道:“姬宜臼运用姜赢传授的化血阵刺伤我,反过来把我身上流出的血化为杀阵来对付我。至于,我剑上的血……那是我破血阵时沾染上去的……”
万圣公主不解地问:“那你含在嘴里的手指头,又是谁的?”
袁生愈惭愧道:“我断臂负伤的时候,七个把守阴阳界的士兵,以为我是犯境的敌人,想趁我负伤抓我去邀功。我忍痛抵抗,咬掉一个士兵的手指,施法吓退七人,殊不知他们仓皇逃窜途中落入自己的陷阱阵亡。我不仅害死七条人命,还丢尽师父的脸面,只想独自借酒浇愁,无颜面对你们。”
万圣公主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花如狼沉吟片刻,说道:“周携王下月初八会在虢国举行诞辰大宴,师父到时候也会应邀到场。我们必须赶在杨霄之前找到姬宜臼,阻止他铸成大错。”
师兄妹三人备好马车,不需要快马,只凭花如狼催动玄清之气,车轮依旧滚动如飞。
疾驰的车轮碾压着冰雪,在茫茫雪原上留下一行长长的印记。
万圣公主倚着木窗,瞧见沿途一个个空酒坛嵌在车辙旁的积雪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这样的空酒坛被丢弃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显然,这些是被杨霄喝光后扔出马车的空酒坛。
马车沿着空酒坛前行。
悄然间,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好似美丽的银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远山和大地覆盖着鹅绒般的一片白色,宛如泛起银色波澜的大海。
飞驰的马车驶过白雪皑皑的阴阳界,外面渐渐变得晴空万里,绿草葱葱。
望向车厢外焕然一新的景色,袁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不由得出长叹。
万圣公主好奇地问:“师兄,你在想什么?还在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袁生摇了摇头,沉吟道:“我在想周携王在虢国设诞辰宴,势必有高人相助,否则师父也不必派我们保护姬宜臼。姬宜臼现在的修为今非昔比,虽是我们的同门,但功法全是受申国姜家传授,尤其他的化血阵威力惊人,且极其难以控制。那时他对我手下留情,可即便及时收手,余力仍能断我一条手臂。说不定现在连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万圣公主不服气道:“大师兄有白狼王内丹护体,岂能输给那闷葫芦!”
花如狼回忆道:“当年我在宜臼那般年级的时候,还未曾有拥有一丝一毫的修为。时至今日,宜臼的修为怕是更胜一筹。”
袁生道:“不错,姬宜臼住在蟠龙树洞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资质远胜于我。”
花如狼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若论资质,你们两个一个是先天龙女,一个是先天石猴,姬宜臼不过一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