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的声音很轻,细如蚊吟,宣仲安听到后,低头在妻子耳边重复了一次。
许双婉深吸了口气,摇了下头。
不可能有皇后的份。
她是不太会看人,但也可能只是不太会看身边人罢。
帕子不够用,许双婉迟滞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露出了脸看来,看向了恭敬站在前的阿莫。
“人还在着?”她开了口。
“在。”
“看住了。”
“是。”
“采荷……”
听到许双婉的呼声,瑟瑟抖抖的采荷弯着腰跄踉着过来了,她一过来就扑到在了许以婉的脚前,“姑娘。”
“不可能有你的份,没你,我早死了。”许双婉弯腰,扶着她的手,“你起来,你跟了我都出十个年头了,不能遇点事就慌。”
“姑娘……”采荷的心,一下就定了,她抽泣着站了起来,朝他们姑娘感激一笑。
这厢,宣仲安朝阿莫一颔首,“还有何话?”
“就审到这,公子,手下先回云鹤堂……”
“去。”
“是。”
阿莫退下,宣仲安扫了眼屋里噤若寒蝉的下人们,这才朝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妻子道:“她们身上没事,你大可以用。”
他已经过了一遍眼了。
许双婉点了点头。
宣仲安没呆多久,就又出去了,许双婉把福娘找来,把钰君交到了她手里,“虞娘得在我身边听侯命令,钰君这几天就交给你了,你亲手帮我带着,莫要让她离了你的眼。”
“您放心。”
这夜许双婉用过药,睡到半夜醒来,身边没人,她看着另一半的枕头半晌,也没叫下人,又在昏沉当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阿参过来说今日长公子不去衙门,呆在府里,他现在在云鹤堂有事,让少夫人有事就差人去叫他。
“让他办完事就回来歇会。”许双婉说了句话,让他去了。
沁园出了事,宣宏道是直到昨夜才得了屠管家的报,那时候已晚了,儿子那头说是要紧事,他也不好把人召过来问,这厢等到早上一过,就是听下人报长公子还在云鹤堂有事,他也先过来看儿媳妇了。
看到儿媳妇,见她只是神色苍白了些,神情还是端庄温婉如旧,他一晌之间也是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末了,挤出了一句:“你只管放心养病。”
许双婉听了一怔,想了想道:“父亲,儿媳无大碍,只要听大夫的吩咐,静心养着病就能好。”
宣宏道看她言辞之间颇为小心,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向了一旁的望康。
望康正安安静静地在看着他们说话,见到祖父看他,望康忙挺起小胸,道:“祖父,望康昨晚有念书,你可要听?”
说着就下了椅子,双手背着,笑嘻嘻地朝他蹦跳着走了过去。
望康从小就是大张大放的性子,是个带着虎气精神分外抖擞的小儿子,宣宏道见他活蹦乱跳地过来,眉眼不禁放松了下来,那藏在眉眼当中的隐忧也淡了下去。
他顿了一下,抱起了望康,朝儿媳妇道:“我带望康去找他爹,我正好有两句要跟他说。”
许双婉微笑颔首,看他们去了,等他们一走,虞娘担心地问她:“少夫人,你说那会是什么话?”
许双婉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去猜。
虞娘见她神情疲惫,扶着她往里走,“您接着去睡罢。”
许双婉躺回了床上,虞娘给她盖好被子要走的时候,半闭着眼假寐的她睁开了眼,与虞娘道:“长公子那边一有消息,就是我睡着,也要叫我。”
虞娘“诶”了一声。
许双婉又合上了眼,“等会采荷要是过来了,你让她带着人守着我,你去忙你的,听到了没有?”
虞娘呆了一下,才诺了一声。
这个关口,少夫人这是……要跟这府里的人表明,她是信采荷的?
是了,如此才是真的信她不假。
采荷也是跟了个好主子,要不是看在少夫人的份上,依他们长公子的性子,可能宁肯错杀,也绝不可能放过。
要是换个一般家的主母,只要是稍稍怕事一点的,哪怕明知是栽赃陷害,再信任也不可能毫无芥蒂,马上就让人出现在眼前……
虞娘出了圆门,发现雯儿这一招,当真是狠毒。
她就是栽赃不成,也离间了人心,而采荷一得了少夫人的不喜,久而久之,她在侯府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罢?遇着这等晦气的事,少夫人也不可能再对她带过来的人信任如初,那时候,她能信的人又有几个呢?
等时间久了,她也会变得高高在上,谁也不信,谁也触碰不到的高贵夫人了罢?侯府到那时候,可还有这等温和平静的气息?等少夫人不再是那个少夫人了,长公子在这个家里,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得不到的话,他可能连家都不愿意回罢。
虞娘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冷硬的脸孔绷得越发地紧了起来。
那个平时看着胆小如鼠的丫鬟,居然有这等心思,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娘子?”
虞娘子在外屋的门前站了一会,被侯在她前面忐忑不安的丫鬟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她一回过神来,嘴边扬起了一抹冷笑:“好一个连环毒计,这等深谙人心的计谋绝不是一个下等丫鬟能想得出来的,她没那个脑子,这府里肯定有她的内应教她怎么行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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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宏道进了云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