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他摇了头,老将军的剑因此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末了,老将军回去了,隔了两天,他也死了,自刎于她身边。
夫妻合葬。
皇帝这时又想起当年有胆大包天心悦她的弟子问为何她不收他们时,她笑道的一句话,她说他性烈,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我当然不会拿沙子刺他的眼。
皇帝再想起这句话时,竟颤抖不已。
他也一生没拿沙子刺她的眼,一次都没有,哪想,一盆花也留不下。
等送走了她,烨王妃与烨王爷要回去之前来宫里,皇帝看着门,生怕她的小女儿带着那盆他送给她的花来。
等到看到人手上无物,他才缓缓眨了下眼。
此行都是烨王爷在说话,等他们告辞要走,皇帝颔首,只是在烨王妃起身后,他忍不住看向了她。
烨王妃垂首不语往门边走,皇帝看着她的背影,都莫名有些想发笑,竟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了起来。
太可怜了,他竟然盼着她的小女儿给她带两句话给他,哪怕只是一句呢,哪怕只是一个字呢,也都好。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心悦她,留半个字给他也好啊。
他还要当一个她希望的明君,要当一辈子当到死呢,一个字都不给他,往后的那么多年,他要怎么熬?
烨王妃走到了门口,皇帝的心也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死了下去。
没有就没有吧,也无妨,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早得不到的,现在得不到,也没有区别,也无所谓了。
只是,当踏出门槛一只脚的烨王妃停住了脚步,皇帝发现他死下去的心又慢慢地,慢慢地扬了回来……
等烨王妃回首,看向他,皇帝站了起来,走向了她。
他知道他此刻肯定没有掩饰住他脸上的渴望。
可是,她都走了,他再也无法知道有关于她的消息了,他只想从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口里听她说两句有关于他的话。
烨王妃最终开了口,她说:“母亲在世时,曾跟我说,您是她教过的最出色的弟子……”
皇帝因此微笑了起来,轻言道:“她未亲口与我说过。”
烨王妃也微笑着,眼睛里有泪,她说:“母亲也说,您也是她最可怜的弟子……”
皇帝笑着流了下泪。
“她道芸芸中自有定数,这人世亏欠于您的,早晚会还给您的。”烨王妃说着也是泣不成声,“她早几年跟我说起您时,让我往后如果有机会,替她与我父亲还有我兄妹二人给您道一句多谢,多谢您护我们一家周全,安宁。”
皇帝因此抬头大笑了起来,泪流不止。
原来她知道,她都知道。
如此,再好不过了。
“可是,母亲也说,如若能不说,这句话就别说给您听,她希望的是您跟身边人执手相老,而不是,而不是……”
“朕知道,朕知道。”皇帝笑着低下了头,扶了起行礼的烨王妃,亲手把她交到了旁边烨王爷的手里,告诫他:“好好待他。”
他只要活着一日,就会护着她的儿女们,她的刀府一日。
她想护着的,他都会护着。
先生啊,此情如流水,未有穷尽时。
您岂是我想忘能忘的,沉盈此生只得您一人,一如初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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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十三年。
整整六年过去了。
在庆和十三年夏,林大娘终于收到了刀家那小郎君要来娶她的消息。
她欣喜若狂,收到信的当天,就开始满府找管事,商量怎么给她的送亲之路壮大声势。
这事,不说弄得举世皆知,至少也得全怅州知道,她终于要嫁了。
现在民间为她的出嫁刀家,压赔率都失衡了。
她可是顶着重重压力,在自己身上压了不少钱的,不嫁会输得的很惨的,现在都是一比千的赌率了,输了要赔很多钱的。
而且不嫁太亏了,她都借给刀家那么多东西了。
尽管刀家这些年推迟了两次婚约,迟迟不娶她,看样子还打算退她的婚,这次娶她也是因为刀小将军要翘辫子啦,他在大战当中重伤昏迷不醒,抬回京城都没醒过来,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冲喜才能好,这才说要娶她过去冲喜的。
但林大娘做人太乐观了,这没事,就是有事也没事,她不介意当寡妇。
刀家大爷的二公子不还活着吗?
对,她还可以找他要帐的。
刀大爷家的二公子不行,这些年没少使唤他们林家的刀老太爷能装聋作哑吗?
只要刀家有个活口能还就行啊,她一点也不介意找谁还。
对于嫁过去可能得当寡妇这事,说起来她还真是充满了期待。这事简直就是太好了,太美妙了,天助她也,她完全可以转道去东北当地主婆啊。
坐拥良田万的地主婆,想想她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终于要嫁了,林大娘成天激动不已,她是真的激动,她家小丫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好吗?
再不嫁,她都要换人生合作伙伴了。胖弟为了把她留下来,已经都开始往民间搜刮俊秀小郎君,努力向她推销上门女婿的种种好处了。
她不是看不上上门女婿,而是弟弟已经大了,带着他在跟前养了他这么多年,太辛苦啦,再养几年,他们胖爹没给她留那么多养弟弟的工资啊。
所以无论林怀桂怎么激动地为了让姐姐留下来,下了他再给她多拨两分嫁妆娶上门女婿的保证,林大娘都没答应。
她说:“多给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