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
“嗳,说话啊?你是谁啊。”
“……你先把衣服穿好。”
男人套上了一袭藏青色的直袍,随意地将黑色长发拢在身后,他的衣服背后绣有一柄上红下白的团扇——那大抵是族纹一类的东西。
自平安时期起,各家族便有绘制图纹区分族人的习俗。远如出惯清凉殿上人的摄政家族,择以秀雅图案以彰自身的贵介身份;近如元禄时期,又盛行以花月海波为形的家纹。如这男人身上一般以一柄团扇作为标志的,倒也是少见。
不仅仅是男人的衣服上绣有上红下白的团扇,连同抬头所见的屋梁与小几上所设的陶瓷器皿上,都有着相同的团扇,可见这一族极为重视这类强调家族的符号。
眼前的两位男性都约莫二十出头,坐在莲沼正对面的,正是与她有着“一睡之缘”的那位炸毛哥。他盘腿端坐之时收敛了早先的危险之息,只是面上阴沉之色尚未散去。若不看他那一脸不豫之色,倒也会觉得他俊美非凡,气势沉稳。
而坐在他身侧的青年则显得温和许多。
他留着一截软软的小辫儿,五官的轮廓极为漂亮,笑容像似一汪清泉。尽管容貌精致,但这般的漂亮温和只是表象,这个初初一看就很惹人喜爱的青年,并不如他的皮囊一般是个有耐心而好说话的人。
和这两位身穿黑色族服的、衣装整齐的男性相比,莲沼就显得有些衣冠不整,毕竟她还穿着睡衣。两位男性也意识到了尴尬之处,开始敦促她换衣服。
但是……
“我的衣服在哪里?”她摊开双手,顶着一头黑人问号。
“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黑发男子的嗓音里有了一丝恼怒。
一件宽大的长袍兜头朝莲沼落了下来,将她的脑袋笼在了衣内。黑发男子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没办法了,先穿我的吧。”
“哦。”她应了一声,利索地在睡衣之外套上了这件十分宽大的长袍。黑色的袖口远比她的手臂要长,她就像是拖着一截水袖一般,软软地晃悠着手上多余的布料,末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多谢。”
男子冷哼一声,面色略有好转。
“……”男人盘腿坐了下来,脸上的阴沉之色挥之不去。从卧蚕到嘴角到手套下露出的绝对领域仿佛都在往外喷薄着名为“可怕”的气场。
“明音小姐,这一位是宇智波一族现任的族长,斑。”坐在斑身旁的青年很是好心地替她介绍道:“我是宇智波泉奈。”
名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笑容温和,漂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
“哦,斑。”莲沼冷淡点头,继而重复道:“你就是宇智波斑?”
“是。”斑一歪头,用手背撑着面颊,说道:“怎么,想起来了吗?”
“不。”她简短地吐了一个音节,惜字如金。
原来眼前这一位就是她的攻略对象,那个“斑斑”。
这么说,只要嫁给这个男人,成为宇智波的族长夫人,就算完成任务了咯?
“还有一个问题。”她视线一扫:“我叫做莲沼明音,对吧?”
“……是的。”宇智波泉奈有些不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怎么就忘记了……”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兄长宇智波斑,开始暗暗好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得兄长对女人有了兴趣,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对象和时间都不太那么政治正确。莫非兄长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之后,又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宇智波泉奈的思绪在一秒之间疾驰九千万里,已抵达了黄泉比良坂。
所幸,他及时把自己那如狂奔野马的神思收了回来,转而俯至斑的耳边,低声说道:“哥哥,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吧。贸然就将莲沼一族的姑娘收为自己的女人,可如何与其他族人交代?”
宇智波斑阴沉着一张俊美的脸,不说话。
他该如何与泉奈解释——其实他没有睡这个女人,他们只是玩了一个晚上的奇怪游戏而已?
宇智波斑于工作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彻夜陪莲沼明音玩“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无聊的游戏,可不是因为他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有了什么非同一般的兴趣,仅仅是因为她在前夜提出的条件——“如果斑大人愿意陪我作赌的话,那么等到夜尽天明之时,我便将……献给斑大人。”
一夜过去,夜尽天明,两人齐齐醒来,本应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结果……
他妈的这个女人,竟然,失忆了。
起初,斑以为她只不过是在玩弄花招,想要以“失忆”作为借口,逃避约定好的条件;后来,斑发现她可能是真的,诡异地,失忆了。
“是中了幻术吗?”斑疑惑地低语道:“不知现下我族的医师是否有空……”
“等一等,哥哥。”泉奈也低声于他耳边,以只有两人可听的声量问道:“不是你动的手脚吗?”
“……”斑话语愈沉:“当然不是我。”
泉奈表情微妙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莲沼,好像要从眼前这紫发少女的面孔上看出什么来。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于战国时代的女性而言,确实已到了婚嫁生育的年纪。
她穿着斑那宽大的外袍,以略显乖张的姿势靠坐在窗旁。乱岔开的双腿毫不顾忌身份与性别之差,光裸的小腿迎着泛泛的日光蹭在榻榻米上。她一只手撑着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