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说的真挚,荆轲听的触动。朝田嘉看去,晚霞映照下,田嘉发红的俏脸更显得楚楚动人,明艳不可方物。荆轲这二十几年中整日里和一群兄弟朝夕相处,又何曾领略过这般少女的温柔景致。向来对外人冰冷的心中如同被一股暖流涌过,滚烫着,激荡着,触动着他的深心。终于还是将心中以如火般热情压了下去,说道:“荆轲何德何能,不值得姑娘如此。”他自感双方身份立场不同,说话间仍带着几分距离。又道:“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田嘉见这时确实已是晚间,他纵然是情系荆轲,现在也不作多想,便道:“这里住一晚应该没事的。你的伤且忍耐一晚,我再想办法。寒阴掌也不算什么高深的功夫,总有法子解的。明天我再来找你。”说罢,又看了一眼荆轲,飞奔中奔出洞去。
荆轲看着田嘉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心中竟泛起些许不舍。他多盼田嘉能在这里多留一回,但偏偏是他自己下的逐客令。这时晚风渐起,夜凉如水,阵阵凉意往洞内袭来。加之身上寒毒折磨,荆轲便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浑身上下寒冷至极,蜷着身子瑟瑟发抖。他想运劲将毒气压下,但只稍稍一牵动内力,五脏中便如针扎般刺痛,哪里能提起真气。这般痛苦,生不如死,荆轲恨不得一掌打死自己以做解脱,但他这时连这一掌之力也已没有。
这时,一道白色人影缓缓走进洞内。荆轲趁着月光看清那人面貌,道:“是你。”那人点了点头。你道来人是谁,不是被人,正是那黑松林中一剑伏五霸,深山洞外单枝破三强的君子剑盖聂。
当时田嘉带着荆轲离开,盖聂与卫鸯一伙正自激斗。盖聂也不愿伤他们性命,故意与他们缠斗。孤摸着荆轲田嘉已经走远才连下杀招,打得卫鸯一众五人落荒而逃。随即他又去找田嘉,他想田嘉能带着荆轲去哪,心念一动,终于折返回来。到洞外时,果看见田嘉和荆轲在里面说话。他想知道田嘉为什么会帮这个杀手,便没有进去,伏在洞外探听。他屏息凝气,不露声色,洞内荆田如何能察觉出外面有人。二人的对话以及田嘉采野果复回,他都一一听在耳中,看在眼里。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田嘉对荆轲的少女爱意也许荆轲不知道,也许荆轲是装作不知道。但盖聂心思细腻,如何看不出来,听不出来。待得田嘉最后离开时,盖聂同样在洞外看着她的身影被月夜吞没而消失不见,一阵酸楚,一阵凄苦涌上心头。盖聂与田嘉以兄妹相称,情谊无间。哥哥看到妹妹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该替她高兴的,是该为她祝福的,是该帮她撮合的。在田嘉心中,盖聂便如他亲哥哥无二。但在盖聂心中,又何止只把田嘉当成他的妹妹呢。
盖聂与田嘉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端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盖聂心中早已对田嘉有了爱慕之心,但田嘉却一直只将他当成一个大哥哥来看待,别无杂念。盖聂也只好遂着她,把她当成妹妹待,没半分越礼造次。将一片情深不着痕迹,埋在心中。
盖聂在洞外蒙面动手时,荆轲以认出他的身形服侍,也知道他定是为了田嘉才出手解围的。荆轲说道:“田姑娘刚刚才走的。”盖聂道:“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荆轲愕然,而后笑道:“我性命在此,你拿去便是。”盖聂亦笑道:“你中了寒阴掌,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另半条也是朝不保夕,又何消我动手。”荆轲点头,说道:“那你想怎样?”盖聂沉声道:“你们最近是好奇怪多为,犯出了许多命案。你若将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人供出来,我现在便一剑杀了你,好给你个痛快。免的你再受寒阴掌的折磨。”荆轲淡然道:“你一剑杀了我,我求知不得。至于其他的,恕难奉告。”盖聂朗声说道:“好,我成全你。”身形如电,蓦地出手,五指扣在荆轲肩上,凝劲不发。荆轲这时对死亡已没有任何的恐惧,淡淡一笑,闭目待死。听得一声苦涩的声音响起:“你若死了,嘉妹明天来找谁。”盖聂猝然发力,五指搭在对方肩上。劲力到处,直将荆轲身子带了起来。荆轲登时变成坐在地上,跟着看见盖聂闪到自己身后,随即感受到对方双掌搭在自己被上,而后便是两股柔和的劲力自背上两处大穴缓缓涌进自己体内。荆轲立时反应过来,盖聂这是在运功帮自己逼毒。忙道:“你不必如此。”但也不敢贸然起身离开,盖聂这时内力运到浓时。他若擅离,稍有疏虞,盖聂必然重伤。
盖聂笑道:“我并不是在帮你。”荆轲会意,道:“你是为了田姑娘。”盖聂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说道:“嘉妹把你当作朋友。你若死了,她会伤心。我作为,作为他的兄长绝不会让他伤心。所以你也不必想着谢我。”说话间,劲力兀自源源不断从自己掌心中往荆轲体内送去。自己头上已冒起森森白气。
这时荆轲体内如同数道清泉流过,将阴寒之气渐渐压制。
提到田嘉,荆轲颇是不安与歉疚,说道:“田姑娘对我的恩义,荆轲没齿难忘。只是像我这种人委实不值得他如此。”盖聂长笑道:“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指田嘉对荆轲,还是指他自己对田嘉。
荆轲不语,半晌才道:“你喜欢田姑娘。”一句话刺痛了盖聂心中的软肋。心道:“我若不是喜她,又怎么救你。也许我是不喜欢她吧,否则我又怎么会救你。呵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