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之前,韦麟给发了信息,告诉她由她赋予灵感的那首歌,他已经想好名字了,叫修道院玫瑰。
这条短信会由当地运营商的基站发出,变成茫茫电波穿梭在这里阴沉晦暗的天空中,再由信号站接收,去寻找属于它的那台手机,可是那台手机的主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他关掉手机,飞机启动引擎开始加速攀爬云层,隔着舷窗向下望去,勒加岛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黑点,今天下午他刚从那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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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迷的时候,可以听见全世界的声音,醒来的时候,这些奇怪的声音就消失了。她一直很清醒,但是她没办法醒过来。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面似乎被压了千斤顶,于是她就只能躺在病床上听着周围人忙碌的脚步声,听他们说她还在发热,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联系不到她的家人,还有她是不是得痢疾了,于是他们就准备开始给她打抗生素。
抗生素打下去的六个小时后,梁出现严重的应激反应,全身发抖,持续高烧,于是她又听到别人说,很可能是未知来源的传染病,需要送到大医院去。不不不,其实我没事,你们安静让我睡一下就好了,梁在心中狂喊,但是没有人会听到,也不会有人回答。
她需要坐船离开勒加岛,去距离两小时路程的大城市,现在已经天黑,最后一班渡船也已经发出去了。这时候突然有人说,他们还有一趟自己的货船,正好顺路,虽然带着女人上船不吉利,但是人命关天。于是她又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果然是福大命大运气真好。
那个声音这么有点熟悉,她在记忆中搜索,突然一惊,那不是安德利的声音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行,我不能坐那个船,我根本没事。急了,但是依旧没人理她。
后来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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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她发现自己居然穿着隔离服被单独安放在一个房间,她自己的衣服和手机,连带着一张医院证明,被放在一边用透明塑料袋装好,上面还贴了个标签,看不懂那行字就放弃了。
她心说这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一面拿出手机,快速地发了两条语音给秦薇说明现在的情况,又发过去自己的定位和经纬度坐标,她可没忘记她现在是在安德利他们的船上,他还有他的那群伙伴,还有那个矿坑,都古里古怪的。随后梁拉开门往外走去,爬上楼梯之后就是甲板,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大海,海浪轻轻拍打船身,四下静谧。
她站在甲板上闭着眼睛静静听了一会,不知道什么原因,其实昨天醒来之后,她的听力就比平常敏锐了许多,能够捕捉到一些人耳不能听到的低频声音。重生这件事已经打破了她的固有认知,现在她也只是诧异一小会,就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命运馈赠的礼物。她不熟悉方位,既近视又夜盲,只能靠声音来分辨具体位置。
因为她听到露亚在对她说话,“sue,帮我。”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着的声音不断闪入她脑中,直觉告诉她露亚就在这里。
好像是在船舱下面,她绕过中间的控制室,顺着甲板上的船弦,准备去楼梯那边,却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她顿时警觉起来,放慢脚步,躲着甲板的拐角处,凝神细听。
“快点,手稳一点。“是个男人的声音,在不断催促。悄悄看过去,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在那里,手里抬起一个麻袋正往海里扔去,那袋子里不知装的是什么,在不断扭动,看着那麻袋落水,在海中扑腾两下,而后渐渐沉下去没有了踪迹,茫茫夜色之中海浪轻涌,一切又恢复平静。
大惊,心下有些害怕,用手捂嘴悄悄转身,不料此刻一个大浪卷来,船身颠簸,她没站稳,噗通一声摔下去。
“谁在那里?”一声惊呼,她摔下去的动静惊动了船上的人。
撑着地站起来,对面走过来三个男人,为首的那个个字高高瘦瘦,一头金发在夜色中近于透明,是安德利。心中对这个“师兄”没什么好感,虽然他曾经救了她,但他每一次都十分诡异地出现他不应该出现的场合,很是让人怀疑。
“师兄,怎么是你?你也在这里啊?”梁站起来之后笑的一脸天真。
安德利面色阴沉地盯着,心中一凛,他果然是装的,从第一次见到安德利开始,就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安德利笑起来一口白牙,十分阳光,可是觉得他身上总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在这做什么?”安德利往前走了一步,逼近。
“我醒了觉得胸口闷,就出来在甲板上透透气,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她撑住船弦,笑的有些灿烂,把“师兄”两个字叫的十分亲热。
安德利盯着面前的梁,一张年轻又无知的脸,他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晚上风很大,你不要到处乱走。”
“多谢师兄,我正准备回去休息呢。”心中松一口气,扶着船弦转身,此刻又是一阵大浪打来,船身不稳,一个趔趄,往前一撞,手上一松,手中握着的手机掉下海去。她急忙伸手去捞,却没来得及,海水翻滚,手机瞬间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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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房间去的时候,却有一个年轻的穿医生制服的土著女孩在她房里,见她回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用半强制的语气对她说:“你是病人,不应该乱跑。”
还在为掉手机的事头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