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临在京都的天罚让整个大陈的百姓都惶恐不已,左右骁卫和惊羽卫皆是出动戒严,一时间人人自危。一向总摄军务的云将军据说在天罚中为救天子而身亡,以往总是跟在皇帝身边的杀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小的老虎。皇帝平日在宫中和他的这只小老虎形影不离,只是这虎有些先天不足,怎么都长不大。
等到朝中的局势彻底平稳下来,已是好几年后的事情。
当瑶渊边上的第一朵鸢尾花开放的时候,妖境彻底回暖,畏寒的妖兽们都渐渐活跃起来。因着钟晚怕冷,李星垂特地花了老大力气将瑶渊的冰封解开,使得附近的地界都渐渐有了生机。
穷夜峰顶上的王殿内,钟晚从猫尾的纠缠中把自己给扒拉出来,伸脚就要下床穿鞋。
李星垂一条猫尾勾过来缠住了他,“等等,地上还冷,你先待着。”
猫妖们虽然个个都作天作地作妖,一副很厉害的模样,但对日常琐事真心不擅长。王殿里的地龙经过夜以继日的赶工才得以铺设完毕,很显然,妖力阴寒的猫妖从未想过,他们竟然会迎来一个畏寒的妖后。
李星垂抬起他的脚替他穿鞋的时候,钟晚一时发呆,想起自己刚到猫妖境时兵荒马乱的场面。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看到李星垂受欢迎的场面,他还是被吓得够呛。满地的小奶猫朝他们喵喵直叫,李星垂曾说他出生时赤光冲天,紫云笼罩,万猫齐鸣,这会儿看来还真不是夸张。
妖会对比自己强大的妖兽有天然的敬畏之心,幼年时期更是如此。更何况钟晚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引得猫咪们全都往他们俩身上蹭。钟晚站在妖境入口,沉溺在一片毛绒绒中醉生梦死,李星垂起先还耐心地安抚了一会儿幼崽,可在看到有小猫竟然往钟晚的裆部蹭时,他立刻气得一把拎起小猫的后颈,往上一抛。
可怜的幼崽还没能学会御气飞行,被李星垂释出的寒气托在空中飘飘荡荡,喵呜喵呜的叫得好不凄惨。
钟晚叹了口气,正想让他把小猫咪放下来,却听得一声气贯长虹的呵斥:“李星垂!休得胡闹!”
来人长髯飘飘,相貌儒雅,若放在俗世必定是个摇头晃脑的教书先生,可李星垂居然一见到他就吓得立刻就把小猫放下,还挡在钟晚面前,讷讷地喊了句:“爹,我回来了。”
钟晚赶紧恭敬地问好。李星垂说过,他爹是猫妖族四大长老之首,在成年以前,他从来没能在打架上胜过他爹。
“嗯,我都听那些小妖说了,叫爹吧。”
钟晚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位容貌上看着不过三十来岁的男子立刻一瞪眼,反问:“怎么,你不愿意?”李星垂也跟着眼睛一瞪,一副很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钟晚欲哭无泪,只得顺从地叫了声爹,自此之后就开始了在李星垂家莫名其妙做客的日子。不过与其说是做客,倒不如说是家人似的自然相处。李星垂家里除了一个性格暴躁的爹,一个温婉美丽的娘,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热闹得不得了。
钟晚到家的第一日,他们就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自家儿子、弟弟、哥哥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想法,开始不遗余力地挖掘钟晚的剩余价值。
猫妖的日常跟钟晚想象中很不一样。按照李星垂跟他普及的幼时故事,好斗的猫妖应该整日里打来打去才对,可李星垂的哥哥姐姐们却喜好种田养花,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于是钟晚便昏头昏脑的成为了猫妖境内大受欢迎的浇水工。
尽管妖们在种植奇花异草时都会注入妖力,可这其中的度很难把握,常常会出现灵草大片枯死,或是花朵养料暴走占据一整座山的惨状。
钟晚在浇水种草时从不刻意加注灵力,举手投足之间相当自然。李星垂的大姐观摩了一阵,趁他家弟弟被猫妖王叫去传承妖力的时候,把钟晚带到玄灵妖的住处,让他去后山的药田上试试。
这一试可不得了,钟晚身上流出的灵气全都恰到好处,玄灵妖只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他一琢磨,估计钟晚本身就是集天地之力修炼千年的灵石,和各类花草自有一种默契,种起东西来把他们这些粗手粗脚的人都比下去了。
玄灵妖如获至宝,每日都跑到李家门口去堵人。妖境和俗世并非一个空间,占地广袤,常常是一家人占据一个山头。不过这点路程对于动不动就飞起来的猫妖们自是不算什么难题。
李星垂刚刚接管妖境,前任妖王又一点不体恤他,甩手就和妖后去寻极乐仙山了。于是妖境内大大小小的打架纠纷,灵草归属权纠纷,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更不用说还要重新布置穷夜峰的王殿。
每当李星垂好不容易抽到空隙跑去药田寻钟晚的时候,玄灵妖都会冷不丁地蹦出来,偶尔还会有他爹在旁边帮腔:
“年轻人,多干点事,少想些有的没的,小心纵欲过度!”
“就是,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讨到媳妇呢!”
什么纵欲过度,他连边儿都摸不着一下好么!
李星垂憋屈的猫脸倒新奇,以前在妖境外这家伙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作天作地,结果在长辈的面前还挺听话的嘛。
晚上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好不容易能说点话,钟晚摸着他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这么怕四大长老。李星垂敏感得直接冒出了猫耳,照着他的颈窝一顿蹭之后,闷闷地说:“我不想说。”
“是吗?”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