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满眼间都是沙土,耳边只余猎猎风声,天地亦为之一黯。虽是眼不能视物,口难以呼吸,浑身上下都被沙粒击打得疼痛无比,但顺风而行,却也省了不少的力气。
沙漠中的沙暴来去无由,风向多变,四人被这一阵狂风吹得晕头转向,早是不辨东西,只晓得顺着风向左奔右突。
这阵沙暴一刮便是一夜,到第二天的时候才慢慢消散。
几人虽然灰头土脸,却不敢耽搁,继续前行。
再行得数里,狼天与黑蝎子的座骑亦支撑不住,口吐白沫,眼见倒毙在即,只有阿丽娅的马还能勉力再挺一阵。
狼天的马一声长嘶,终于不支倒地,狼天早有准备,飞身下地。没多大一会,黑蝎子的马也倒地不起了。
现丰,只剩下一马四人,与老天做最后的争斗。
阿丽娅的白马额汗若雨,口喷白气,渐已不支。
天色已暗,他们几人身陷绝境,张宝儿反倒没有了恐惧,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狼天陪着张宝儿坐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黑蝎子很是平静,坐在狼天身边,靠在他的肩头上,居然闭目养神起来。
张宝儿瞅了一眼黑蝎子,对狼天苦笑道:“也不知华叔急成什么样了!我们居然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刚从马上下来的阿丽娅,一张娇面早被风沙吹得干裂枯黑,听了张宝儿的话,连泪亦流不出来,只是嘶声叫道:“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这样,是我拖累了你们。”
忽听白马一声欢叫,朝右侧奔去。
三人抬头望去,不由大喜,却见右方半里处,隐约可见一片黑影,似是一片林地。
求生之欲一生,身体最后的潜能激发,四人拼起残力,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再狂奔数步,脚下终踏上实地。
终于走出流沙区了,四人绝处逢生,逃得大难,心头顿时一松。
张宝儿索性躺在了扎手扎脚的地上,这时方觉得四肢百骸似要散架,嗓子干哑,咽喉如吞了火炭般燃烧起来,直欲就此长睡不起。
四人均是体能消耗殆尽,几乎虚脱。
张宝儿似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盘腿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黑蝎子忽觉有异,抬头一望,却见黎明前的黑暗中,在那片荆棘林间闪过几簇绿莹莹的光亮。那几点光亮移动极快,似暗夜流萤,似坟地鬼火,却是带着一丝森然之气。
黑蝎子虽然是游侠,但也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呼起来。
阿丽娅将短刀执在手上,颤声道:“是狼群!”
夜幕在眼中层层翻涌,热风在耳边呜呜轰鸣。这片不过十几丛低矮荆棘林中,却有数点幽幽绿火忽左忽右闪动着,那正是狼群慑人的眼光。
阿丽娅听人说起过,沙漠中的狼群极有耐性,后力绵长,若是在开阔地带遇见猎物,绝不贸然扑上,而是呼集同伴,四处围堵,直至猎物精疲力竭后方才群起噬之;一旦扑上,便是顽强凶猛,纠缠不休,绝不半途而废。看当前情景,那狼群果然并不急于冲来,而是绕着他们转着圈子,越转越近。看来似要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再群起而攻。
黑蝎子心中发毛,强自镇静,细细数来,共有十几点忽闪忽灭的绿光,狼数不足十头。若是平日,以狼天和黑蝎子的武功,自是不会将这区区几匹狼放在眼中,但此际他们几人刚刚从流沙中脱身,体力耗尽,连站起身都困难,如何敌得住这群沙漠中的食人恶魔?
狼群越围越近,就着星光,几可看见那狞恶狼头下露出的森森白牙。黑蝎子壮起胆子,挥舞短刀,大声叱喝几声,刀光耀动下,狼群略微犹疑一下,却仍是丝毫不退。
跪伏于地的白马挣扎而起,浑身鬃毛竖立,喷着粗气,低低哀鸣。
最前面的那头黑狼蓦然立定,眼中绿意更甚,前爪张扬而起,足有人高,抬首望月,鼓唇长嗥,众狼俱效其状,一时群狼齐嗥,其音凄历,声激长空,慑人心魄。
黑蝎子胆子再大,精疲力竭周身酸软下,此刻乍听这有若幽冥鬼哭的声音,也不禁惊得花容失色,心寒手抖。斜目间却看到狼天跪地而起,对她沉声道:“到我身后来!点火!”
黑蝎子亦知狼惧火光,伸手入怀却取了个空,想是在流沙中奔驰几个时辰,火石早已丢落。
张宝儿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依然盘腿闭目,似已忘我。
狼天不敢打扰张宝儿,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却是浑身乏力,只得保持跪姿,勉强执刀和黑蝎子一道共同与狼群对峙。
眼见面前一个个狼头嘴角垂涎、狰狞欲噬,围着四人一马缓缓转着圈子,狼天心中叫苦,只盼自己先能支撑一会,好待张宝儿缓回气来。可眼角瞥处,张宝儿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那头黑狼犹为雄壮,显是狼群的首领,立于狼天面前五尺,冷冷盯着四人,端然不动,扬首低啸处,众狼咬尾衔臀,越转越快。
狼天纵然知道先应制服头狼,却如何能由得其余狼进攻阿丽娅与张宝儿,不敢贸然进击,只得先挥刀现黑蝎子护住二人。
蓦然那领头黑狼龇牙瞪目长啸一声,阿丽娅轻声低呼,一头狼已从柯都身后张牙舞爪直扑过来……
狼天大喝一声,反手出刀斩向狼颈。却不料力乏人困之下,准头虽然不差,速度却慢了一线,被那只狼于半空中拧首一口咬在刀锋上,白牙与钢刀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