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是自建城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
被破坏的建筑倒不多,除了音乐喷泉广场就是周围几栋小楼,但损伤的人员却是惊世骇俗的。
连夜统计,受害的平民有三千四百六十人,牺牲的工作人员,包括裁判和士兵守卫,加起来有九百八十六人,这么多人遇害给莫扎特城带来极其严重的损失。工作岗位上的人员缺失给城市经济造成极重的负担,肖邦彻夜未眠,开始进行庞大的善后工作,处理尸体就是个不轻松的工作,还要预防过多尸体带来的疾疫,为此莫扎特城已经下达了封城令,暂时阻止任何人进出城。
城主宫殿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小跑着进入宫殿,从肖邦书房接到任务又小跑离开,肖邦待在书房,一个人把一座城的事情扛了下来,眼睛布满血丝痛得眼泪直流但就是不肯休息。他在心里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身为莫扎特城的城主,却连自己的人民都保护不了,他真的还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吗?战斗时他出不了力,现在只能尽可能减少遭受的损失,早一点把事情处理完人们就早一点安心。
可是……
“嘭!”肖邦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的文件集体原地跳起又落下,一想到那个年轻的身躯被比他本人还高的巨剑插穿,肖邦后背就感同身受的一痛。看到女儿们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他很想安慰她们阿诺尔还有希望,但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和她们说?
一个被三个狂暴魔偶用锐器群殴了数分钟之后又被巨剑扎穿,试问这副模样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吗?更何况……即使他还有口气,落在黑衣人手中真的有活下去的可能?
肖邦手攥着胸口前的衣服,如果这时书房里有第二人一定会被肖邦这幅模样吓到,谁能想到一向随和的肖邦会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说是喋血的野兽也不为过。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不成人形的阿诺尔被黑衣人带走然而他们没有人作出任何措施,唯一能稳胜骨笛黑衣人的只有妮芮一人,而她还需要对付留下来为同伴争取时间的黑衣人,不提他是自己女儿心仪的对象,光是在危机时候挺身而出,如果不是他拖延了那么长时间拖到妮芮到来,莫扎特城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英雄受到了那样的折磨,他拯救了所有人,但却没有一人去拯救他!这是一个英雄该有的待遇吗?!
肖邦一拳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坚硬的红木桌面砸出一个凹陷,拳头被突出来的木刺扎得鲜血直流,但这点伤连阿诺尔的万分之一都不够!肖邦在心里不断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自己,骂自己无能,连惩罚自己都只会用砸桌子的方式,那时候怎么去冲上去给黑衣人几拳呢!
门开,妮芮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肖邦弓着身站在桌前,拳头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沓文件。
妮芮走过去拿过肖邦的拳头,肖邦没有任何动作,低着头任由妮芮把他拳头上扎着的木刺一根根拔掉,施展魔法让伤口愈合。给肖邦治疗完,妮芮坐在肖邦的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抱着胸平和地说道:“说说吧,那个被黑衣人带走的人。”
“女儿怎么样了?”肖邦没有回答妮芮的问题,而是问希德嘉和蓓沃芬的情况,沙哑的嗓音让妮芮眉头微皱。
“不比你好到哪去!”妮芮有些烦躁:“一个个都跟死了亲人一样!问她们也不说,俩人抱在一起在床上掉眼泪,你也是拿桌子撒气。那时候我能去救那家伙吗!难道放着那个大块头在城里大开杀戒?”
肖邦没有立即回话,房间里一时陷入极其寂静的氛围,只能听见肖邦粗重的喘气声。良久,肖邦开口了:“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够多了,我们并没有怪你,我们是在怪自己无能,她们也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那种只能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尤其是保护了自己的人变成那副样子……我……就是个混蛋!全是我的错!明明已经知道有人图谋不轨为什么还会这样!”又一拳打在桌子上,刚愈合的皮肤又裂开了。
妮芮心里舒服了一些,本来身为莫扎特城守护者的她对这次袭击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在莫扎特城,事情绝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最起码她能保证伤亡人数不会超过两位数。肖邦没有责怪她,而是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肩上,虽然肖邦在她眼中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勇于承担的责任心却比什么都珍贵。
一个连错误都不敢承认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嘛?
“和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吧。”妮芮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只能说她和肖邦不愧是夫妻,郁闷时自己和自己赌气这点简直一模一样。
想到阿诺尔的名字,肖邦的心又狠狠地一抽,忍着眼泪把阿诺尔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初来莫扎特城到第三场比赛,从只会演奏短笛到获得斯特拉迪瓦里的认可,吸引希德嘉不说,甚至连极认生的蓓沃芬都黏在他身边,他从希德嘉哪儿听说蓓沃芬为给阿诺尔买最好的短笛和老板杀价,惊得他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短短一个月时间肖邦亲眼见证了一个鬼才的成长历程,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鲜活的生命枯萎……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肖邦痛苦地捂住眼睛:“那时候如果你追上去把他救下来,他能不能活下来?”
妮芮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叹了口气道:“恐怕……很难,巨剑插在他的背上,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