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的弦鸣正殿,不知觉间传来浩浩荡荡的琴音,琴韵和煦朦胧令听众如沐春风……
洪天泽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七弦古琴,通体漆黑。
他虽然紧闭乌黑双眸,但双手指尖,却是节奏明快的拨弄七根琴弦,弹弦之际,他似察觉到轻盈脚步声靠近……
耳朵稍稍挑了挑,他并未做出其余动作,半晌,宽敞明亮的殿堂响起恭敬声音……
洪通身躯笔挺,略躬身道:“师父。”
张行远站在洪通左侧,保持沉默没说话,适才进入弦鸣殿厅前,他就聆听到洪天泽弹奏的琴曲遗音。
此时此刻,对面端坐着的中年面孔,毫无表情,洪天泽专注于指尖弹琴中。
洪通宛若石雕般伫立在殿中央,仿如痴呆的木偶傀儡,暗道师父暂时绝不会搭理行远,怎么也得冷落冷落晾晾对方……
张行远微笑了笑,似毫不着急,查探起周围的弦鸣乐器图画来……
“不错。”
他环视着殿内的壁画,镇定自语道:“弦鸣乐阁主要演奏的乐器便是琵琶、琴、二胡、筝和三弦等。”
弦鸣正殿的四面彩色墙壁上,皆刻画有琴师、筝师、琵琶乐师、二胡乐师、三弦乐师弹拨乐器和乐曲的场景。
传说这些壁画和图彩,对黄符乐师修行有莫大好处。
张行远全神贯注,细心感应意境和门道,时而轻摇其头,时而心无旁骛表情变幻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
“行远。”
洪天泽睁开双眼,双手停止弹琴,离开弦身。
琴音渐弱时,七弦琴周身闪耀着黄芒,弥漫并彻底笼罩琴体,灵琴似流光掠过,化作微型模型,被对方收入囊中。
瞥见少年神不思蜀,他轻轻咳嗽两声,心底恼怒,背负着双手猛起身厉声道:“你知道我寻你来所为何事吧?”
“我不知道。”
张行远怔神,旋即静静答道,然瞥见对方欲怒火发作,他继而笑道:“不过我隐约猜到,阁主您找我应该和降龙有关。”
洪天泽平息了下心绪,淡笑说道:“也就是说你的确认识降龙?”
“是的。”
“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洪天泽似急不可耐道。身旁纹丝不动的洪通,眼皮都有些细微变化,猛跳了跳,殿中气氛好似变得异常沉闷……
张行远盯着洪天泽,片晌摇头说道:“阁主,您找降龙想必是为了得到他的忽雷琵琶神器吧?”
“不错。”
洪天泽坦荡而直白的回答道,眼神微不可察的从洪通身上掠过。
张行远笑道:“既然是这样,恕我不能将降龙的信息透露给您,而且说实话,您还是就此放弃吧。”
“呵呵。”
洪天泽淡笑不语而神色毫无怒意,颇像是很自然平静的微笑,他对张行远的回答并不意外,如果对方当场道出降龙秘密,他倒要对此产生怀疑,思忖须臾他语重心长的道:“行远,降龙在彩虹之城素来游离于歌鹿音响外,你与他交好绝没有好处,知音茶楼下笙音楼已对降龙发出杀笙令,此外气鸣乐阁也绝不会放过他。”
“是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此事啊。”
张行远沉吟暗忖:洪天泽定然在撒谎,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师父昨晚就该告诉自己,怎么可能不透露给我呢。
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不言不语,表情淡定如常。
洪通的思绪五味杂陈,他自认看出些端倪,张行远和降龙勉强泛泛而交,但为捍卫对方却宁愿得罪阁主和笙音楼,看似值得钦佩,但同样愚昧不堪。洪天泽见对方坦荡情形心头略诧异,脸庞的愤恨之情增添数分,他的脸庞恢复冷漠:“行远,不若我用通灵筝器做交换,然后你将降龙的身份告诉我。”
“我真不知道。”
张行远依旧摇摇头,显然洪天泽真心诚意想得到忽雷琵琶,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就他所知,洪天泽仅是橙符琵琶乐师,而面对神化乐器且妙用无穷的忽雷,黄符绿符琵琶乐师才更垂涎它吧?
“行远,难道你真的不愿说出降龙的秘密吗?”
“我无话可说。”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看在你恩师商老的情面上,我岂会浪费时间在这和你瞎扯,忽雷琵琶我势在必得。”
张行远道:“阁主您是在威胁我么?”
洪天泽道:“我是好心好意地劝诫你识时务,但是很显然,我终究得采取些必要手段。”
张行远道:“您可以试试。”
洪天泽寒意森森:“行远,我若弹弦对付你,说起来你又能怎么抵抗呢,就凭你赤符琴师的低微音乐修为么?”
话音刚落,他便伸出右手拇指,同时左掌黄芒闪耀,陡然现出七弦灵琴,指拨琴弦,动作迅速之极……
琴吟顿起,黄金色的七弦琴符孕育而出,自弦身处诞生,旋即,微型琴符化作黑色刀芒,三寸如炭黑刃破空袭来……
例无虚发,即琴曲《玄默》的音符化刀之威。
张行远面容冷酷。
洪天泽嘴角似笑非笑,在其绝对实力面前,任何坚强不屈皆是假象,然短暂的喜悦未褪,他就露出震惊凛然之态……
“这是?”
弦鸣乐阁外,忽有琴音降落,仿佛自天外席卷而来,霎时,密密麻麻的金色琴符,彷如狂风海浪般汹涌奔来……
金色琴符在远空飘扬,亦如洪天泽的琴符,凝聚成两道光束,化作两柄两寸的黑色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