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菱原是在冯太后的寿安宫里当差的低阶宫女,后来因认了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孙嬷嬷做干娘,才被调派到冯太后身边近身伺候。因她做事细心严谨有分寸,人又乖巧温顺知礼,再加上容貌不俗,甚得冯太后喜爱。
两年前,顾妙菱年满十七岁,孙嬷嬷向冯太后暗示想放她出宫,免得误了寻找良婿的大好年华。
结果,冯太后向顾妙菱说起这事时,顾妙菱却当着两人的面说自己不愿意出宫,宁愿一辈子在宫里伺候冯太后。
经过此事,冯太后对她愈发看重了。后来,发现她对萧乾有意,便把她和另一个宫女一起安排进了成王府,美其名曰替自己分忧,照顾成王的饮食起居,免得成王为了国事累坏自己的身体。
其实,冯太后的真实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为不肯娶妻纳妾的萧乾安排个枕边人罢了。
但事实证明,冯太后白费了这份苦心。因为,萧乾对顾妙菱和对别的女人一样,没什么特别,不喜欢也不讨厌,不亲近也不生疏。
只不过,顾妙菱提起冯太后时,萧乾会稍稍权衡一下,因为他不想让身体欠安的冯太后再为自己担心。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原则问题,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惹冯太后忧心牵挂。
他心底很清楚,如果当年不是冯太后不顾风言风语把自己养在她身边,并悉心教导,他不会有今天。
萧乾不紧不慢地喝着药粥。
站在他面前的顾妙菱看上去一派温婉恬静,内心却早已翻腾如海。她知道不该盯着眼前的男人看,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那线条优美的颈项,那宽厚有力的臂膀,那泛着光泽的……
她正痴痴地看着,却听见喝完药粥的萧乾声音平淡地下达逐客令:“我还有些事没处理,等会儿要到书房去,你回去吧。”
顾妙菱把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了,心中很是失望苦涩。夜这么深了,还要去书房吗?
她迟疑了下,鼓起勇气低声说:“都这么晚了,王爷……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话到中途又改了口。虽然她爱这个男人如痴,可太过直白的话,面对无动于衷的他,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再待下去也只有难堪。顾妙菱神色自然地行礼告退,所有的爱皆藏于心底。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萧乾才低头再次看向自己坦露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抓住袍子裹严实了些,抬头扫向丫鬟想训斥几句,可张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裹着袍子进入内室更衣。
丫鬟看主子爷一脸郁闷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嘀咕抱怨:被人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干嘛这么小气呢?再说,顾小姐可是太后娘娘派来的,在王府的身份虽然还没有明确,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赐姨娘的名分只是早晚的事。她们可没那个胆量得罪她,不然她在太后娘娘跟前编派一句,就够她们受的了。
穿戴整齐的萧乾再次出来时,又恢复了以往器宇轩昂、高不可攀的贵族模样,惹得那群丫鬟忍不住冒着被责罚的危险直勾勾地偷瞄。难怪顾小姐会如此,这样的男人,谁又会不喜欢呢?
萧乾踏着凉薄的月光猓他没有让侍卫直接开门,而是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但听了半晌也没听到什么,心中不禁疑惑:难不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这个女人,这次竟这么乖巧听话?
但显然,是他想多了。因为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入目的依旧是一片狼藉,凌乱污浊程度甚至比之前更甚。
萧乾顿时怒火上涌,这个女人,竟敢把他的命令当耳旁风,这是军令,军令!!!
他冲进书房,却没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找了一圈,才在最里面的桌案前找到睡得昏天暗地的她。
萧乾怒气腾腾地上前,劈手把玉锦娇从桌上拽起,结果,玉锦娇身子软软一歪,竟靠在了他腰上,她眼睛依旧紧闭,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萧乾气得心口隐隐作痛,又一眼瞄到桌案上自己花费许多心血写好的字被破坏,简直抓狂,当再看清楚上面的诅咒时,真觉得一掌拍死她都不解气。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找不到喜欢的王妃于她有什么好处,竟这样没良心地诅咒他。
玉锦娇靠在他腰上,似乎还觉得不够舒服,不满地发出几声呓语,转动脑袋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萧乾此刻的心情。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无力感,要知道这种感觉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他都不曾有过,此刻却被一个女人折腾到无可奈何。
继她天下第一的睡懒觉赖床的功夫之后,他又不得不对她气死人不偿命的高超本领甘拜下风。这个女人,谁娶谁倒霉!不对,这样一个祸害,肯定嫁不出去。
萧乾认命地接受现实后,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把抓住她乱动乱摸的手:这个女人醒着时张牙舞爪,睡着后也不老实,这么用力地扯他腰带干什么!
玉锦娇被打扰,不满地皱紧了眉头,同时嘴里发出不甚清晰的梦语:“萧乾,你个没良心的,你就是欺负我没爹没娘没兄弟护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句梦话,却让萧乾感触良多,他抬头看向窗外,二十年的记忆纷纷在眼前回放。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叹一声,收回目光,从椅子上抱起玉锦娇往外走。算了,就当良心发现可怜她一次,顺便为自己积德吧。
玉锦娇立刻如八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