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被安置在了王府西侧的听风阁里,此处算是王府里比较僻静的地方,环境清幽雅致,花木繁盛,鸟语花香,很适合疗伤静养。
由此可见,吴管家还是费了些心思的,并没有因为黑衣人身份不明而怠慢对方。
玉锦娇进入听风阁,见院子里有六名护卫看守,他们神色严肃,皆如木桩般直挺挺地站立着。
她的目光从护卫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蹲在门口逗着怀里的猫咪玩耍的小丫鬟身上。她开口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直到这时,小丫鬟才看到她进来,连忙站起身回话:“现在那位公子还没有清醒,锦绣小姐在里面呢。”
锦绣?玉锦娇忍不住蹙眉,这个鬼丫头,没什么是她不好奇的。她走进黑衣人所在的房间,果真见玉锦绣正站在床沿盯着床上的人瞧,贴身丫鬟静立在一旁。
怕打扰到黑衣人,她走上前放轻声音问道:“锦绣,你来这里做什么?”
玉锦绣皱着眉头说:“姐姐,这位哥哥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大夫说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玉锦娇看向床上的人儿,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感受不到一点生命的活力。她轻叹道:“能不能醒过来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只能尽力去救他。”
玉锦绣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说:“这位哥哥还这样年轻,如果他死了,他的爹娘该有多伤心啊。”
玉锦娇没有言语,因她的话,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苍凉。无论年龄大小,生命的消逝总是令人难过惋惜的,比如她的弟弟、爹和娘亲。
生命有时可以顽强到对抗狂风骤雨,但有时又脆弱到不堪一击、陡然凋零。人生真的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希望此人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吧。
“锦绣,我们走吧,留在这里会打扰到哥哥休息。”她蹲下身替身边的人整整衣裳头发,又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她的脸颊,眼中是无尽的疼惜之情。
姐姐怎么了?玉锦绣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神色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她乖巧地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小手放入了姐姐的掌心里。
玉锦娇轻轻笑了,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谁知,刚走出两步,就见一个蓄着长长胡须的老先生掀帘而入,看到他手中提的木箱,玉锦娇猜测他应该就是为黑衣人治伤的大夫。
她微笑着打招呼:“大夫来了,有劳大夫了。”
老先生把她上下打量一番,沉声说:“这位就是玉小姐吧,我听说是玉小姐让救的这位公子,只可惜,眼下情况不妙啊。”他说着,把药箱放在床头的柜上,开始为黑衣人解纱布换药。
“请问大夫,这位公子的伤……”玉锦娇正准备再问的详细一些,可刚开口,突然听见玉锦绣惊叫道:“姐姐你看,这个哥哥身上有好多好多伤。”
玉锦娇闻言,心中微惊,一时也忘了避嫌,转头向黑衣人身上看去,这一看,让她震惊异常。
只见黑衣人裸露的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疤,这些伤疤宛如无数条蜈蚣蚯蚓吸附在上面,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
这不禁让她好奇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是和萧乾一样为国为民奋战的将士?还是在江湖的刀光剑影中讨生活的人?看他的年龄和身上的这些伤疤,极有可能是后者。
这时,又听老先生说道:“还不止这些呢,他的左腿也折了,依他这种情况,就算醒来,也得休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正常。”
玉锦娇忧心地问:“大夫,他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大?”
老先生幽幽叹息:“我只能说有可能。尽人事听天命吧,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从听风阁出来后,玉锦娇的心情依旧沉重压抑,她抬头遥望着西方仅余的一点夕阳余晖,想起了那个远赴沙场的男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也不知战况如何了。
之前经常能见到他时,她不觉得自己对他和对别人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如今见不到了,才发现,她的生活里,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姐姐,打仗那么危险,万一萧哥哥跟这位哥哥一样受伤了怎么办?我不想让萧哥哥受伤。不如姐姐让萧哥哥回来吧,不要去打仗了。”玉锦绣摇晃着她的胳膊说。
玉锦娇闻言,心里更加沉闷担忧,但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遂捏着她的脸蛋呵斥道:“叫你个乌鸦嘴乱说话,小心你萧哥哥回来揍你。你萧哥哥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谁能伤得了他。还有,打仗是国家大事,你以为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玉锦绣噘着嘴,不满地挣脱开她的魔爪,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不是替姐姐着想,万一萧哥哥受伤了,最难过的肯定是姐姐。”
玉锦娇脸色微僵,但很快又恢复常态,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说:“小孩子家家不要操那么多心,否则会长不高的。”
“姐姐骗人,姐姐说过,不好好吃饭才会长不高。”
“操心太多一样长不高。”
……
赵国皇宫。
宁静的午后,御花园中央的凉亭里,皇上萧宇正兴致盎然地用银勺往画眉鸟的笼子里投食,并不时地逗弄画眉,看到画眉在笼子里上下跳动鸣叫,清瘦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萧宇身边最得用的刘公公躬身立在一旁,看到主子脸上的微笑,心中却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