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号在潼关的大柜姓柳名洪,因为在家中行三,平辈称他为老三,晚辈和伙计则称他为三哥或是三爷。e1xiaoshuo看起来其貌不扬,黑黑瘦瘦,一身粗布短衫打扮,手上一根长烟杆须臾不离手,烟杆头子是一个磨得锃光瓦亮的黄铜烟锅,比一般的烟袋锅子大了足足好几倍,烟杆黑黝黝的,不像是木制或者是玉石一类的材质,倒像是精铁铸就的,双手筋骨凸显,十分粗糙,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独眼开阖之际偶尔的精光四射,才露出了他异于常人的端倪。杨柯与张昌、黑七等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这个柳三明显是个高手,那双手一望而知是练过铁砂掌之类的外加横练功夫,而他手中的烟枪,分明就是他的随身兵器。尽管红姑对柳三十分尊敬,但柳三在红姑面前却是毕恭毕敬,没有丝毫轻慢的意思,甚至显得太过多礼。而杨柯不动声色的现,这个柳三在潼关商道上的地位显然不一般。出来进去的商贾买卖人对柳三都是客客气气,打招呼的声音不断。柳三显然也现了这一点,略带不安的对红姑等人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去茶楼,有劳东家和各位贵客移步了。”红姑无可无不可,杨柯却是有心想客随主便,看看这柳三的接人待物,随即点点头道:“咱们听大柜的安排。”于是这一行人出了柳家的南北货行,安步当车,在柳三的带领下望城北走去。柳三一边走,一边给红姑介绍道:“东家上次来潼关,还是十年前吧?”红姑笑笑:“大柜好记性,十年前我和大哥一起来的潼关,那时候我还少不经事。”柳三叹了口气道:“少爷当年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可惜坏在了东海郡,我身在潼关,夙夜不寐,想起来就掉眼泪,真是对不起老爷,没护着这个家。东家你一个女娃娃,操持着这么大片家业,可苦了你了,我说句讨嫌的话,再不敢争强好胜了,咱们买卖人家,最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忍得住气,受得了委屈,不轻易得罪人,才能保得住平安啊。在利字上打滚的人,三教九流,有没有好人呢,当然有,但说实话,黑了心的人更多,看咱们柳家日子好了,憋着坏的人多了去了,东家你可千万千万押着点你的脾气,百炼钢可都是绕着柔啊。”红姑听他提起了自己的老父和兄长,不禁也红了眼眶,自父兄亡故之后,红姑从原来的任性妄为,万事不操心突然变成了族人的顶梁柱,担子挑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才明白父兄的不容易,也常常自觉万种的艰辛和不易,但当着族人和手下,还不能服软,所有人都当了红姑是朵带刺的玫瑰,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可走近了才现扎手,久而久之,都将红姑当成了男人一般来看待,只有她静夜独处,才冷暖自知。今天听到柳三这番贴心的话,如同父兄在日的殷殷告诫一般,不觉有几分伤情。黑七是老江湖了,也最善于和人打交道,看到这副场景,立刻将话头接了过去:“柳大柜,这柳家老号在潼关城中的买卖可不小,看着就生意兴隆啊,一看就是大柜你经营有道啊,不知在此处柳家老号还有哪些生意呢?”柳三看着木讷本份,实则也是成了精的,初见的时候,虽然杨柯等人穿着便服,但看起来就不是常人,杨柯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而且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但那种不怒自威的贵气却是如绵里针一般,只是藏得很深,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是不可能有这种气度的。张昌、黑七与闷葫芦等人一看便知都是高手,虽有江湖风尘的味道,但都内敛得很深,不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成名人物,是不可能修成这份稳当劲的。就好比刚出来混的都是在身上纹龙画凤,而且还故意喜欢光着膀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似的。而成名的老江湖恰恰相反,都是刻意去洗掉自己身上的江湖气,生怕别人老揪着自己的老底子不放。而这三个人对杨柯看似随意得很,实则是自内心的敬畏和忠心。即便杨柯用金山也不可能换来这种关系,所以只能说明他是能镇得住这三个牛鬼蛇神的。而杨柯其他随行的人员一望而知是军旅出身的汉子,一个个精壮彪悍,却举止有度,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势都能嗅得出一股子血腥味,柳三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些人都不是样子货,摆摆排场用的,而一定是手上沾着人命,在战阵之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这样的一群人凑在一起,柳三在肚子里已经做了好多次功夫,他基本可以断定,杨柯一定是吃官饭的人,而且官还小不了。不过红姑在见面的时候,只是一句:“这位是杨公子,这几位都是他的朋友和伙计”便草草带过,不再深谈。柳三当然不会追着去问,但他一直猜不透的就是红姑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他们与红姑和柳家老号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现在看到黑七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正好借着这黑胖子的话头,探探他们的话头,用江湖上的规矩叫盘盘道。”想到这里,柳三带着笑说道:“七爷您是我们东家的朋友,那就算是我柳三的半个东家,可当不起大柜的称呼,以后七爷就叫我柳三或者老三都行。”两人虚应客套了几句话之后,柳三指着前方已经在望的一座三层茶楼道:“托东家的福,这几年柳家老号在潼关道上还算顺风顺水,在城里,咱们出了刚才那个南北货行之外,还有这座茶楼和一个骡马行,商队上也养着百八十号人,在关中一带,总算新老朋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