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的半山腰上,林之远身着锦缎华服,沿着曲折的山路前往连云堡。
他的身后跟着四名青衫年轻剑客,正是那四名与他一样使用软剑的亲信手下。而他的两侧各有一位男子与他并肩而行,左边男子二十多岁,正是给叶疏影传递消息的薛青,他已不再是文士打扮,而且劲装结束,腰佩长剑;右边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瘦小男子,肤色黝黑,看起来短小精悍,腰间插着两把短刀,名唤古长鸣。
这薛青与古长鸣都是七星教江霆的手下,外号分别叫做“安魂剑”和“解牛刀”。“安魂剑”薛青剑术辛辣,出手不留余地,常常一剑封喉,叫敌人瞬息致命,不受过多痛苦折磨,自号“安魂”。而“解牛刀”古长鸣则不同,他的一套“解牛刀法”使出来,面对敌人就如同庖丁面对着蛮牛,眼中没有完整的牛,只有牛的筋骨结构,所以刀刀能刺入敌人身体缝隙,断人筋骨,废人手足,叫人毫无还手之力,痛苦不堪,却又从不取人性命。
江霆能让他们二人陪伴在林之远左右一同前往连云堡,其目的显而易见,便是让乐仙派和魔音从这世上消失。
此时的连云堡前,陆容平手抚一架伏羲式松木古琴,正与乐仙派的四长老朱瑞、小长老冯楚的琵琶、玉箫相对峙。
三音齐鸣,周围众人只觉乐声飘飘缈缈,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仿佛一曲声飘海上的人间仙乐,变幻着云水的离合,溯回着尘世的百态,撞击着内心最柔软与最坚硬的地方。乐声柔软时像一阵轻风,拂开如镜的海面,仿佛有阳光穿透湛蓝的海水,而却无法抵达海的最深处,那里仍是一片黑暗。乐声激荡时却如山崩地裂,海浪翻涌,叫人胆战心惊,身体摇摇欲坠难以自持。
众人仿佛沉到了那阳光照射不到的冰冷的深海之中,无法挣扎,将要窒息,时间却似乎停留,脑海里尽是往昔的回忆,一幕幕重现,等努力去回想,却又记忆不起,分不清往昔是真实的过去还是曾经的梦境。
林之远等七人登上雪峰半山腰的时候,立即就被卷入了这深海的漩涡中,神魂摇曳,力不从心,身躯难以自控,仿佛拖着孱弱的身躯在泥泞中艰难前行,黑暗中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一面,恐惧,羞耻,想要逃避,却挥之不去……
时间似乎静止,又似停留在每个人心灵最为震撼的那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清响,乐声忽然停止,如烟雾弥散,不知所踪。
众人也如从万丈悬崖跌落,突然间坠落的速度减缓,轻飘飘地落到了实地上,周围白茫茫一片,空气也变得骤冷。
林之远恍惚回神,只见陆容平端坐在一方巨石之上,双手轻按在身前的古琴之上,半闭双目,神态安然,整个人似乎融入了冰雪之中。
乐仙派的朱瑞和冯楚两位长老却手按胸口,嘴角溢着鲜血。乐仙派众弟子纷纷将他们护在中间,想要护送他们二人回连云堡。
林之远身旁的“解牛刀”古长鸣如一阵风一般忽然闪到乐仙派众人身旁,双刀齐出,瞬间刀光血影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乐仙派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在雪地上哀嚎翻滚,原来是双臂筋脉在腋下处尽被古长鸣的一对尖刀挑断。
乐仙派众人瞬间大乱,之前被乐仙派所困的三百多人立即涌了上来,乘势将乐仙派众人逼得节节败退。
林之远悄悄望了陆容平一眼,他只漠然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林之远心下暗喜:“看来只要不杀人,这位花溪谷主便会视而不见。等我拿下了乐仙派,他便不能耐我何了。”
“住手!”
正在乐仙派众人一片凄惨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茫茫银色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叱,紧着一阵古筝之音响起。
林之远闻声抬首望去,只见气势恢宏的连云堡大殿屋脊之上一个雍容华贵的丰腴妇人盘膝而坐,身前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架古筝,她双手急拨古筝琴弦,发出铮铮琴音。
林之远只觉一阵心神恍惚,如落水中。
古长鸣的双刀瞬间有些滞涩偏颇,进攻连云堡的三百多人也同样感觉力不从心,心神以及身体难以控制。
弹奏的是三大魔音之一的《金波逐浪》,当然,这对于乐仙派来说乃是三大神曲之一。
陆容平目光如炬,一眼认出那屋脊之上弹奏古筝的正是乐仙派掌门石盈盈,也是杀害自己妻女的仇人,亲手弑父害死恩师的不肖女。
妻女死后的惨状浮现在脑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一阵悲痛和愠怒涌上心头,陆容平十指抚动琴弦,便去破解石盈盈的魔音。
瑶琴七弦,古筝却是十三弦,两琴对峙,古筝的音律变化更为丰富诡异,但万变不离其宗,再多的变化也在五音之内,五行之中,。七弦琴音偏偏能克制住古筝的每一声琴音。
古长鸣的刀随着跌宕起伏的音律,挥舞得更快更准更随心所欲,流淌的血腥和对手们的哀嚎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使得他血脉喷张,近似疯狂。
石盈盈怒目圆睁,看着门下弟子在古长鸣的双刀下变为残疾,一生无法在奏音律,痛心疾首,怒喝道:“陆容平,你我的恩怨咱们可以私下了结,何以勾结这些邪门歪道来残害我门下弟子?三十多年前的事乃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报仇你冲我来,不要残害无辜!”
陆容平朗声道:“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