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哈赤面露笑意,瞧了一眼那大学士问道:“硕色,这名字可是你取的?”
那硕色一躬身道:“是,微臣乃其采生人。”
“可是那‘一碧万顷’之‘碧’,和那‘落英缤纷’之‘落’?”
“正是。”
□□哈赤一拍手道:“此名甚好!硕色巴克什,你能否跟本王说说为何犬碧落’二字否?”
“汗王过誉。这‘碧落’二字,乃出自那白乐天的《长恨歌》,《长恨歌》语:‘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碧落则有九霄青天之意,微臣希望徒儿与这‘碧落’一般,直上九霄,无拘自在,便取名碧落。”
□□哈赤从上殿走了下来,感叹道:“真是许久没有人与本王这番聊聊汉人的诗词歌赋了,巴克什啊巴克什,看来本王真应该多上你那文馆坐坐。”
“汗王抬爱。”
□□哈赤有踱步到我面前来,缓缓地半蹲下身子,问道:“方才为何偷听?”
“奴才知错,求汗王责罚……”
“我是问你为何偷听。”
□□哈赤稍提高了些音调,那威慑力却让我胆颤心惊,一时间哑口无言。
皇太极及时挡在我面前道:“父王,此女与儿臣关系要好,时常在文馆阅卷整档,她想必是担心挂念儿臣,今日之举,虽是冒失,但念起初犯,望父王从轻处罚。”
□□哈赤换了一副表情,站起来拍了拍皇太极的肩膀,说道:“老八,你知道阿玛此时想念那首汉诗吗?”
皇太极蹙眉而立,双手还保持请命的姿势合拳举在额前。
“汉高祖刘邦,曾做过一首《鸿鹄歌》,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哈赤念完,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他特地用了汉话念出来,而在场之人皆是一脸茫然之色,因为唯有我、皇太极还有那巴克什听得懂汉话,可见他此诗,是念给我们听的。
皇太极听后,眉心拧得更紧了,我对这首《鸿鹄歌》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从皇太极的表情来看,这诗中显然带了些别的意味。
我双腿跪得发麻,将目光投向皇太极,他冰冷的眼中透着忍痛的无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八,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父王先前说的婚事,你可想清楚了?”
皇太极决绝地别开目光,不再看我。
“儿臣谨遵父王之命。”
他的声音冷静又坦然。回响在大殿之上,余音不绝。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了吗?
我的手紧紧撑在地上,一阵五雷轰顶般,脑袋里嗡嗡作响。那日在乌碣岩,他对我表明心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不小了,我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那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等我长大,我也会娶你!”……
我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一丝抽空。我以为,叶君坤走后,在这个时空中,我再不会体会到心如刀割的滋味了……却没想到,此刻没能挽留住皇太极的我,又重新体味到了一遍这种心碎。
塔尔玛也有些吃惊地望着他,他却是面不改色,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但儿臣有一事要求,乌拉那拉氏是儿臣元妻,理应立为嫡福晋,但儿臣希望,先纳其为侧福晋……”
“难道,八阿哥对我这堂妹姿色不满意?”大妃冷眼旁观许久,一听此话凤眼一挑,“她可苦苦在建州等了你好几个年头了呢……”
□□哈赤打断她,“名分之事,老八当然可以自己决断。”
“谢父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