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颜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夏子晏开口准备解释,还没说话,他自己先忍不住抿唇一笑,“你是绝对猜不出的,因为她偷穿太监衣服,只是为了要到尚食局偷吃。她说,扮成宫女太容易被人看出了,唯有扮成太监又方便又安全。”
“我以为她是觉得好玩才这样做,却没想到是为了偷吃。你们大雍公主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居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来,你们大雍的规矩真是多呀。”
夏子晏摇了摇头,道,“世间有高山平原低地河流各种风貌,有千禽万兽生存于水里空中地上地下,万物生长,适者生存。不能说是我们规矩多,只能说是,这是适合我们的生存方式。国家之大,若无规矩,则**民不知何所从,臣不知何所处,君不知何所去……”
巫颜皱皱眉,叫道,“你真厉害,说得好有道理,听着更有道理。和我们天山上长老授课时说的一样,都是前面说的听得懂一点,后面说的全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话这些道理都会变成口水把我淹没。”
话未说完,巫颜做了个鬼脸,又道,“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你,那就是高深,再加两个字,叫做莫测。”
这应该不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吧,但是夏子晏并未将这句话说出来,他看着巫颜的鬼脸,抿一抿唇,以防自己被逗出笑意来。但他却低了头,再抬头时,脸上神情已归于平静,只一双桃花眼略略微弯,似乎还残留有一丝笑意。巫颜看在眼里,懒得去戳穿他,只好奇道,“那你说说,你的小妹公主为什么要去偷吃?”
话题转回夏虹身上,夏子晏忍不住叹气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她是宫里最小的公主,深受宠爱,衣食无忧。十岁的时候,长身体的她虽然往高处长了,但也往横向长。你没看到,到她十二岁时,不能体态婀娜就算了,珠圆玉润也勉强接受,但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大雍公主十五岁要举行及笄礼,届时,一直身处后宫的公主要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前往宗庙朝拜历代祖宗,接受文武百官及百姓恭贺和祝福。倘若再不能遏制她这样发展势头,只怕她要变成一个移动的肉……胖子了,到那时候,她能以什么模样出现在天下人的面前……”
他们沐浴在冰冷空洞的月光里,巫颜抬头看着夏子晏,他因着在描述他的小妹妹,脸上已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这些听着完全像是落井下石的嘲讽话语,此时从他口里说出来,暴露出他未曾刻意掩饰的对小妹妹的宠溺,可见两兄妹平日里关系亲密,相处温馨。他脸上的笑容温柔明亮,将落在他周身的月光也烘得温暖柔润。这一种温柔,她曾在自己闯祸受罚时,盈姐看着自己的脸上见过,也曾在瑢磬望着盈姐背影的脸上见过,也曾在自己生病时,阿玩照顾自己时的脸上见过,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安定温暖的神情,真实而美好,无法伪装,无法掩盖。
似乎受了感染,巫颜脸上也扬起了一丝笑意,她问道,“然后呢?”
“她母妃逼不得已之下,给她宫里下了禁食令。她同我说,她宫里的饮食不仅单调,食之无味,光是想到就让人浑身颤抖,关键是,她已经一月不知肉味了。”
“那然后呢?”
“她又忍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住,就穿了太监衣服,跑去了尚食局。”
“再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大吃大喝中途被人发现,要被拉出去乱棍惩罚时才发现居然是公主,重要的是她的手腕手臂都被捏红了,吓得那些宫人脸都吓白了。”
“那最后呢?”
“最后他们只能偷偷告诉公主的教养嬷嬷,为此,她被禁足宫中足足一个月。”
巫颜笑出声来,“她的母后和父皇后来知道了吗?”
听闻此言,不过瞬间,夏子晏的脸上神情已明显一暗,那丝温柔笑意瞬间一晃而逝。他目光望向远处,脸上神情阴晴不定,过了好久,还是耐心的向巫颜开口解释,“父皇不会知道这些,知道也不会理会。她的母亲只是妃子,并非皇后,只可叫母妃,不可逾矩叫成母后。公主受罚,教养嬷嬷无权下令,这无非是她母妃借着教养嬷嬷的嘴,在下令责罚她。”
巫颜点了点头,见夏子晏脸上神情变化,立即转移话题,笑嘻嘻的说道,“那我今日还是托了公主的福气,才得你这名英雄出手相助。这样算来,不知道是应该谢谢公主,还是应该谢谢你。”
“自然是该谢谢我,因为施救人是我,救或不救,在于我心。”
巫颜细读,恍然大悟,叫道,“你说了一通,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你这行为四个字可以形容,叫做强词夺理。”
少女声音清脆,容貌美丽,神情活泼,夏子晏不过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她一举一动,似乎被她的活力感染了,几乎忘却先前一刻曾有过的抑郁。他见巫颜往草丛深处走了一两步,突然扬手往前一扔,有什么东西从她手里脱离,只听“噗通”一两声,水花飞溅过后,又归于平静。他不知她要做些什么,见她突然转过脸来,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在脸庞上落下欢悦跳耀的影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的望着自己,笑眯眯的问道,“你会不会打水漂?”
他沉浸在这样俏丽的笑颜中,待回过神来时,不由得为自己的走神扯出一丝无奈笑容。但见少女仍旧往草丛深处走,弯着腰拨动庭中杂草,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他半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