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棣将救下的樊家从人交给身后的聂舞阳,沉默的朝我们走来。持刀相向的镖师们不由自主的跟着后退数步。
带头挑事那名行商躲在几名镖师身后,此时咧嘴嚷道:“你们是孬种吗?赶紧给我上啊!”
聂舞阳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樊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们也敢拦!居然还敢惹我师哥!”
有见机快的镖师见势不对,扯着那行商便朝门外跑,口中絮絮叨叨:“还不跑,等着被收拾么?这小子看着木木呆呆的又年轻,谁想居然是京官。这下太岁头上动土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赶紧跑才是正经!”
墨棣并不追赶,只冲向外涌去的闹事者中点了点:“余下的倒罢了,这两个不可放过了。”
聂舞阳扶着樊家从人,只伸手朝身后侍卫招了招手,立时便有四名暗卫模样的人将墨棣点过的那两人扭住了。我凝神看去:一名就是那言语无状、带头挑起事端的行商,另一个,则是适才趁乱牵住我衣角意图轻薄的镖师。
这两人自知不好,口中胡乱不停告饶。
墨棣言简意赅的吩咐手下道:“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我有些讶异的看向墨棣:这两人活罪难免,可罪不至死。便想开口说上几句,却被墨棣径直打断:“这种人,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良家女子。”
大堂里留下的住店旅客适才见这边打斗激烈,又涉及官家,原本在座位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有些胆小的竟躲到了桌子下面。
此时见墨棣不迁怒、不滥杀,只处置了挑事之人,便又起身凑前来瞧热闹。待到听见墨棣的话,不由附和道:“这位大人说的是!若是这种事搁在我们小老百姓身上,还不得被欺辱死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幸亏今日大人把这恶徒收了去!”
墨棣面无表情,径直对我说道:“走。”转身向门外下属们围着的马车走去。
樊玉汝温厚一笑,对大堂里的百姓安抚道:“诸位且放宽心。大齐治下,自然不容宵小奸佞肆意妄为!”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门外,墨棣已经将我带至另一辆马车前。我见从人们都退了一段距离,只有翠浓在身侧,便小声道:“京中情形如何了?公子可有我父亲他们的消息?”
“顾大人没有新消息送入京都。”墨棣摇头道,“此次带着舞阳一起出来寻你,我也有让他沿途去迎一迎顾大人的意思。暗卫们倒是拿到了明珝的密信,说他暂时安全,已经设法劝得五皇子按兵不动。”
他见我欣喜的抿唇而笑,虽面容清冷依旧,眼眸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担忧:“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回京吗?”
我奇道:“自然要回京。不然呢?”
“当日你被掳走,眼下京中传言对你十分不利。若是……”
“再不利,也是要回去的。”我笑着打断了他,“更何况,樊大人说要我托辞在他族兄的庄子上躲藏了几日。”
墨棣深深看我一眼,“既如此,上车。我护送你回宫。”
我福了一礼:“多谢。”想起当日从黎厉娘手中救回我的也是他,不由笑道:“多谢公子数次救我于危境。”
墨棣沉默片刻:“但愿没有下次。”
我微微怔住:这是嫌我屡次给他添麻烦了吗?
旅店内的人此时好奇的探头探脑着打量我们一行人,不及细想,我向樊玉汝颔首后,便与翠浓登上了墨棣带来的马车。
我们坐定后好一会儿,马车却迟迟未动。
我心知不对,撩开帘子看出去:竟是谢言带着十几个军士寻了过来。
我飞快的放下帘子,有些慌乱的与翠浓对视一眼,轻声道:“是谢家军的人。”
翠浓吓得“啊”的一声,立即自己捂住嘴,片刻后压低声音道:“这怎么办呀?婢子可不想又被他们抓了去。”
我寻思着道:“这里是大齐和叛军都没完全控制的地带,想来他们不会大动干戈的。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车内,许能躲过去。”
拂了拂她的背,我安慰道:“何况——,墨棣在这里。”
话音刚落,车外谢言的声音传来:“请问这位公子,车内何人?”
墨棣没有做声。
我大概能想到他必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不屑答话。
果然,是聂舞阳的声音响起来:“与你何干?”
谢言笑道:“公子见谅。只因我家主人走失了一名心爱的美人,我等奉命追回。这一路寻来都未见,这才要查问查问。得罪了!”听着竟是要直接挑开门帘的口气。
长鞭在空中划过的低鸣声传来,紧接着是刀鞘落地的声音。
大概是墨棣卷住了谢言挑帘的手。
“是我内人。车上是我的内人。”墨棣淡淡的语气。
虽知他是权宜之计,我却依旧觉着脸上发烫,避开翠浓的视线略垂下了头。
车外谢言已经顺势笑道:“如此,倒是我鲁莽无礼了。公子身手不凡,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聂舞阳冷笑,扬声道:“慢走,不送!”
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应是谢言已经带人离去。
墨棣平静声音传来:“坐稳了,这便回京。”
我颔首微笑:“好。”
接下来几日的昼夜兼程似乎过得很快,如果不是我心中颇有度日如年感觉的话。
临近京都,一行人停下来在道旁茶水摊上打尖儿。马儿低头嚼着路边的荒草,间或甩着马尾,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