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背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邹奕眼前一黑,却仍放射性地反手按住了行凶男子的手中的刀柄。
匕首的刃部已经全部捅进了他的腰里,失血的昏眩感让邹奕眼前有些模糊,他拧紧眉头,用尽此刻最大力气按住刺入身体中的匕首,对凶徒冷静地开口说道。
“放手......”
“我......不报警.......放......”
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喉咙处涌出的鲜血便沿着牙齿咬紧的缝隙处流了出来,持刀男人有些慌张,见地上的同伙已经爬起来钻进了面包车里,他咬咬牙,狠狠掀开邹奕的手,将匕首从血肉间拔了出来。
大片的鲜血从伤口处瞬间涌出......
“——开车!快开车!”
邹奕已经完全站不起身来了,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在发动机响起的嗡鸣声沉寂后,似乎听到了血液快速从血管中抽离的声音。
“就在那边!刚刚他们就是在那里劫持的我们!”
女人大声喊叫着带着保安跑到歹徒出现的地点,在看到邹奕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紧接着拿出手机颤动地拨通了抢救电话。
“求求你快接通快接通......接通啊!”
“我来打吧。”一旁的保安也拿出了手机。
在等待救护车的期间,女人焦急地蹲在邹奕旁边,妄图捂住那个还在不停流出血液的伤口,“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奕身上的风衣已经染成了黑红色,剧烈的疼痛变得麻木,他只是觉得很冷,耳鸣得也非常厉害,但即便是这样,却仍然试图伸手去拿地上的戒指。
然而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此时却用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随着身体痉挛般的抖动,指环再次脱手而出,滚落到了女人的脚边。
“可以......帮我捡起来吗......”
“你是想要这个吗?”女人赶紧拿起脚边的那枚素戒,放到邹奕的掌心,“我帮你拿起来了,你千万不要再动了好不好,你流了太多血了......”说着说着,却已经快要要哭了出来。
“好......”邹奕忽然觉得很累,他想将戒指紧紧攥在掌心,然而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女人看到邹奕渐渐垂下的眼睑,心急如焚地大叫道,“你不要睡,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好......”
邹奕的眼中渐渐涣散了焦距,在最后的最后,他依然深深地看着手心中的戒指。
“成婚那天记得还我。”
对不起绪央,我好像......还不了了......
......
溯蒙山中,绪央本在沈五的住处绘着成亲当天所用的婚服式样,忽然感觉心口一疼,险些站不稳身体。
沈五也发现了他的不对,搁下笔走过来,“怎么了?”
绪央捂住胸口,张开嘴,还未说话却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刺目的颜色落在素白的宣纸上,登时便染红了墨色勾勒的婚服.....
沈五吓坏了,“出了什么事!”
绪央捂住揪痛不已的心口,眼中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慌乱,“邹奕......邹奕在哪?”
“他清晨便下山去了,说要去拿之前订好的婚戒......”
绪央往来牙犀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脚下的路原来是那么长,不能御空而行的八百一十级石阶,步步走过,却是郁郁加深的不安。
他循着留在邹奕身上的印记御行千里,最终却落在了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让人掩鼻的双氧水气味,红色的急诊二字悬挂在大厅的最高处,从各个诊室抽调来的医者紧张而忙碌的在病患中穿梭。
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邹奕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人将目光投放在绪央异于常人的装束上,窃窃私语着什么,有护士上前询问,却被其眸中泛起的异色下了一跳。
绪央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遮掩自己的不同寻常,他的心中已再盛放不下其他的东西,在无法克制的惶恐与不安中,只有印记处传来的淡淡回应,才能让他的心神感觉到稍加的镇定。
邹奕就在这里,就在这无尽的嘈杂之下......
那是一片与之截然相反的阴冷之地,穿过掉落下墙皮的走廊,绪央缓缓走到了他寻找的终点。
门口的老头撂下手中的报纸,“你是剧组过来的吗?到这干什么,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回应。
“我要找的人在这......”
老头儿乐了,“别开玩笑了小伙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太平间,死人才会放在这。”
轻描淡写的话语碾碎了最后的一点妄想与奢盼,绪央闭上眼,平静地咽下满口腥甜,“他就在这。”
我的所有一切,都在这里。
在那双重新睁开的眼中,没有泪痕也没有情感,只有一种很空很空的情绪,将他完完整整地包裹了起来。
绪央掐诀昏睡了老头,走到有些陈旧的门前,他握住门上金属把手,冰冷的感觉接触到皮肤的刹那,身体突然再也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冰成这样?
“邹奕......”
——这样就暖和多了。
“邹奕......”
那是他的命啊......
绪央的身体滑落在离邹奕一门之隔的地方,压抑着痛苦到极点的哽咽,滚烫咸涩的液体挣扎出闭紧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