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寻醒的时候,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打在他的床上。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新鲜百合的香气,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
麻醉尚有余温,他仍然觉得困倦。
然后他看到了韩冽。
他穿着同样白色病号服,微微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因为疲惫陷入浅眠,但是很快意识到,抬眼向他看来。
那一眼光影斑驳,水色流转。
他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不需要说。
护士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池寻,第二眼看韩冽。
“你醒了!”她一面叫医生来做检查,一面赶韩冽出去,“韩先生,既然你的朋友已经醒了,你该回去休息了。”然后她回头对池寻解释道,“韩先生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太好,但是一醒了就来陪你,谁也劝不住。”
韩冽没说话,只在站起来的时候轻轻勾了勾他的食指,然后十分顺从地出门回自己病房了。
池寻笑了笑,躺在床上任由医生们做检查,最后医生说了通注意事项,宣布他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池寻表示十分感谢医生的救助。
“池寻!”门缝里探进沈星繁的脑袋,她端着杯热咖啡等在门口,弯着一双眼睛对着他笑,等医生护士都出去了之后,她几步跑进来,给他倒杯热水:“你终于醒啦,叶辰和暮歌刚回去没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一直待在这儿来着,刚我和梁妄来替他们,把他们撵回去睡觉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也知道你这个脑袋,警局恨不得放进三重防盗加护金库里。对了我跟你说韩冽的事情……”
语速很快地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池寻慢吞吞地喝水,然后开口道:“有一件事情麻烦你做。”
“诶?好!”
池寻勾着人衣领让她靠近,低声跟人一段话。
沈星繁眨了眨眼,对人比了个好的手势,转身出门。
池寻手里捧着白瓷杯子,水温透过杯壁慢慢渗出来,烫在他的手指上,他低头看着杯口的白汽,然后看到了那个打在他衣服上的红点。
红点从小腹慢慢上移,一直挪到了他的胸口。
然后电话响起。
他抬起眼睛,看着对面楼顶。
一面接起电话。
“池寻。”
“你们好像一直没学会交流的方式。”
那边传来笑声,似乎觉得池寻这番话有些可笑,“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并不平等。”
“我的韩冽如今好好活着,你的cassiopeia在哪儿呢?”池寻微微偏过头,对那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我们确实不平等,智力上的。”
提起cassiopeia那人有些恼怒,虽然极力掩饰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任何气息的变化逃不过池寻的耳朵,再开口时他声音更沉,“你以为你们几个命是自己保住的?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救下那个小孩儿吧。b省离这里可不近,还没出发吗?”
“猫抓老鼠的游戏还没玩够?你们做的事情很明显,一件一件地剥开我们的过去,梁妄的、叶辰的、沈星繁的、唐暮歌的,还有我跟韩冽,要将一切展露出来,让所有人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池寻轻轻地摸着杯壁,“你对最好的朋友能做的最恶劣的事是什么?就是告诉他你最黑暗的秘密。”
“那么,”他微微拖长语调,话音很轻,“唐暮歌的事情已经挖出来了,再用一遍就太浪费了。这个游戏里,对手两方,还没有暴露身份的人……是你们。游戏玩到这里,庄家也要开牌了不是吗。所以最后的环节,不是要找出唐暮歌的过去,而是你们的身份。”
“cassiopeia说是我们招惹了你们,而我们招惹你们的事情……故事的源头,在于很久之前的一个案子,梁甲,和……陈乐。”
池寻一语道破,却没有显出开心的神色。
“在一场游戏里,二组的每一个人大概都展露出了自己最愚蠢或者懦弱的一面,原因很简单,我们是人,有缺点,有伤疤,被人戳开的时候会疼,会犯傻,会冲动。感情这种东西,交到别人手中就是利刃。他们想把往事埋在土里,却被你挖出来刺向本人。”池寻的语气很轻,甚至显现出一点怅惘,“我很不喜欢这种行为。”
“我们会再见的。”
梁妄在走廊中,余光瞥到对面楼上亮光一闪。他立马快跑向池寻的病房。
门被嘭的撞开,池寻胸前的红点消失。
梁妄看了一眼对面,转身就要去抓人。池寻抓住他的胳膊。
“来不及。”
“你怎么样?”
“我没事,”池寻摇了摇头,然后低头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温水,“他们不敢杀我。”
“为什么?”
“前车之鉴。”
池寻和韩冽出院后,二组的人一起给他们办了个小的庆祝会。说是庆祝他们俩伤好,结果主厨还是韩冽。叶辰和唐暮歌在旁边打下手,池寻、梁妄和沈星繁在客厅里装大爷。
最后还是叶辰看不下去,打电话又叫了几份外卖。
外面飘洒的雪终于停了,白茫茫一片安静地铺在地上,反射着银色的光芒,看上去温暖柔软。
如今坐在这个明亮屋内的人,在外时气宇轩昂光彩焕然。但都有一段不肯轻易说出的过往,所以才在这样暴风雪过境的夜里,聚在了一起。
这个热闹的晚上,温暖的客厅,饭菜温热的香气,土豆牛肉汤被炖到闷闷的咕嘟咕嘟声,烧肉酱抹在煎肉上的刺啦啦声,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