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闻人桀受了琼帝召见,敦促他早日到兵部任职,不可再赋闲。
一皇一王一上一下,一个谆谆训诫,一个俯首静听。闻人勋没有再提明哲戟,闻人桀也装作不在意,等他从宫里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血印。
那之后闻人桀又懒散了半月,才去接管兵部,他和明哲戟虽恢复了往日的恩爱,他们心里却都藏着一个结解不开。
等明哲戟肩膀上的伤痊愈,闻人桀就带她出城散心。
从宫里回来的第二日以后,明哲戟的头痛症几乎都没有发作,食欲却增长了许多。等外伤痊愈,她的精神反倒比之前在西琳皇宫的时候还要好。闻人桀一提出要带她出城骑马,她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些日子除了闻人桀不在府中,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王府里的人从未见过他们主子专宠一人至此,禁不住都啧啧称奇。
更让下人们奇怪的是,闻人桀不在府中的时候,明哲戟与王妃也时常在一起用饭闲谈,像是没有一点嫌隙隔膜的样子。
酷夏才过,天气渐渐转凉,秋高气爽,的确是适合骑马的好季节。明哲戟原本兴致勃勃,打算与闻人桀一争高下,飞马跑了半程,她就觉得胸闷气短,身子十分不适。
闻人桀已策马奔出好远,回头看一眼,却发现明哲戟没有跟上来,他赶忙转头往回跑,千里马跨过小山坡之后,他就看到一群侍卫将明哲戟和她的马围在中间。
闻人桀快马冲到近前,屏退众人扶明哲戟下马,“怎么了?伤口又痛?”
明哲戟摇摇头,“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头痛?”
“头有点痛,可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闻人桀哪里敢勉强她,就地扎营,搭了个小帐篷,安置她在里面暂歇,“我这就吩咐人回城取马车,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他们回来。”
明哲戟见四周没有闲杂人,就悄声对闻人桀说一句,“我才刚是突然腹痛。”
闻人桀还一脸懵懂,“吃坏东西?”
明哲戟啼笑皆非,“月信。”
闻人桀尴尬地轻咳一声,半晌又郁闷起来,“都忘了你们女人家还有这回事,你来了月信,我岂不是要遭殃。”
“你遭什么秧?”
“要等你。”
“我身子不适,你还只想着你自己?”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哪里疼,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两人闹了半晌,闻人桀生怕明哲戟着凉,就把她抱到腿上坐,“算起来我们在一起有两个月了吧,怎么你才来月信?”
明哲戟的头埋在闻人桀怀里,也看不到他的脸,“我从前身子不太好,月信一直都不太稳定,可算一算,这一次的确拖得太久了。”
半月之前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贪吃犯懒不用说了,每日里对闻人桀的依赖也越来越严重,严重到让她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想靠着他;他在近前她就很心安,他离的远一点,她就觉得心里别扭。
所以两个人连下棋都下不成了。
闻人桀也意识到近来明哲戟比从前要粘人许多,他一方面认定她还没有从上一次的事中完全解脱出来,一方面又纠结地享受着她的依赖。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一切都静止在他们如胶似漆的这一刻,减寿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大概是闻人桀的怀抱太软太暖,明哲戟窝着窝着就生出了困意。
闻人桀见明哲戟昏昏欲睡,就不再跟她说话,而是轻轻抚摸她的手,等她睡着以后,他更是动也不敢动,两条腿和一边身子都被压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侍从们才将马车带来,又有心的也带了大夫来。
闻人桀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夫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帮明哲戟把了脉。
把了一次,不敢十分肯定,又重新把了一次。
几次三番,闻人桀以为他是故意而为之,心中生出不耐烦,“你到底在干什么?”
大夫本就跪着,被闻人桀一吓,禁不住磕起头来,“王爷恕罪,小王妃像是有身孕了。”
明哲戟听到人声,也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闻人桀目瞪口呆的表情,再一扭头,又看到叩首在地的一个人,一时有些发蒙。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闻人桀看也不看一边跪着的人,展颜对明哲戟笑道,“你醒了我们就回府,身子受的住吗?要不要我背你上车?”
明哲戟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有这么娇弱,才刚小睡了一会,身子已经好了。”
等两人坐上马车,她又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闻人桀心不在焉,眼神也游移不定,“没多久。”
明哲戟见他魂不守舍,心里就有点奇怪,“你怎么了,是我压痛你了?还是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闻人桀安抚似的拍拍明哲戟的手,“什么事也没有,你乖乖呆着就好,困的话再睡一会。”
明哲戟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明知他不会直言,索性也不问了,“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做了什么梦?”
“梦见了一条龙。”
闻人桀的脑子哄的一声响,心里也像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龙……
她梦到了龙。
明哲戟见闻人桀面如死灰,她也莫名忐忑起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闻人桀强作笑颜,将明哲戟揽进怀里,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