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听毓秀似有哽咽,心中越发懊恼,“皇上如今已经知道了姜郁与舒娴的事,你不伤心吗?”
毓秀轻哼一声,冷笑道,“与其说伤心,不如说开心。姜郁既然不是姜壖亲生,他布局人的身份就并非动摇不得,为今之计,是要查清他与姜壖真正的关系,朕现在想知道的,是他把姜壖真的当成父亲来尊敬,还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们之所以顾忌着不肯告诉我的缘故,其实也不过是看轻了我。朕是一国之君,明白孰轻孰重,相比儿女私情,当然更看重皇权。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再隐瞒我了。”
凌音一脸探寻地看着毓秀的表情,半晌才咋舌叹道,“罢罢罢,原来我们都不如思齐,怪不得他看不起我。”
毓秀平白听了这一句,就出声笑道,“思齐已经猜到我知晓真相后非但不会伤心,反而会高兴?”
凌音眨了眨眼,摇头笑道,“他不但猜到皇上的反应,还劝我早些将实情告诉皇上。怪不得皇上迟迟不给我九龙章,在揣度君心上,我远远不如他。”
揣度君心啊,这哪里是什么好事……
毓秀一皱眉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上喉咙,说不出的难受,“悦声有悦声的好处,朕不希望你的聪明变成思齐的那种聪明。”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赞叹洛琦的厉害,他之所以知道了实情,却一字也不对她透露,显然是一早就知道相比被欺骗隐瞒,她更不想有人揣度她的心。
帝王的忌讳,必定是洛琦修习的第一课。
今日之事,除了让她恼怒,也让她悲伤,洛琦一早就知道了以臣心待君,敬而远之的道理,她明明觉得悲哀,却还要惩罚凌音与华砚同她的亲近。
若有一日,这些人都不敢再同她嬉笑打闹,说一句玩笑,该是如何凄凉萧索。
凌音见毓秀目光闪烁,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哀凉,忙出声说一句,“臣为皇上抚琴一曲解解闷吧。”
毓秀从怀中掏出丝绢,擦去凌音鼻尖上的汗珠,“你好了,惜墨还在生我的气,心结宜解不宜结,我去看看他,同他把话说清楚。”
凌音笑着抢过毓秀手里的丝绢揣进怀里,“既然如此,臣也不敢留皇上,我们事先说好,你要是三言两语就劝好了惜墨,一定再回来听我弹琴。”
毓秀笑着点点头,起身出门。凌音一路牵着她的时候把她送到华砚殿门口,临别前又伏在她耳边说一句,“皇上做什么都好,只是无论如何,不要再吹箫了。”
毓秀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整晚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凌音长舒一口气,“皇上总算笑了。”
毓秀任他拉扯了半晌,等他转身走了,她才叫侍从开门。
宫人要禀报,她拦住要禀报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幽然进殿。
华砚显然没料到毓秀会这么快就过来,他原本正坐在桌前擦那一支玉箫,见到她之后,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才从桌前走出来,跪在她面前行礼。
“皇上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