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戟看了一眼舒辛,见舒辛微笑点头,她才对闻人桀问了句,“子枭也会奏西琴?”
闻人桀轻笑道,“西琴我是不会奏的,我要奏的当然是我们北琼的绰琴。”
明哲戟有点为难,“这次跟来的乐师没有会奏绰琴的,恐怕也没人带琴来。”
“我自己带了。”
这倒是明哲戟始料未及的。
闻人桀生怕人说他处心积虑,就笑着解释一句,“从前我们出去狩猎的时候,一定要随身携带乐器,喝了酒,吃了肉,少不了要一起唱跳玩乐。”
明哲戟展颜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子枭就奏一曲来听。”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闻人桀才渐渐感觉到压力,这与他从前拉琴时闲耍玩乐的气氛显然不同,一众公侯伯爵,文武百官,一双双眼睛都瞪着他,等着品评他的高下。
他差一点就手抖了,要不是拉动琴弓的时候看到了明哲戟面上的温柔笑意,第一下出来的肯定会是杂音。
悠扬婉转的琴音瞬间揪住了明哲戟的心,绰琴的琴声比西琴要浑厚低回,奏一曲抒情的曲子时,就会透出比西琴更浓郁的沧桑之感。
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的事,明哲戟心里莫名觉得悲伤,按说以闻人桀的年纪,他不该有那么消沉压抑的情绪,就算以他现在的处境,又或是他的思乡之情,都不足以支撑他琴声中动人心弦的饱满情感,尽管他的曲子奏的无可挑剔,却还是听得出拉琴的是个年轻人。
一个初尝情思,爱意缠绵的少年。
一曲终,下面的人都不知如何反应,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明哲戟还沉浸在琴曲的情感里,就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舒辛才要出面解围,闻人桀就又拉动琴弦,换奏一曲慷慨激昂的快乐。
明哲戟心中的悲意一扫而空,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乐师们见明哲戟示意,也纷纷加入了合奏的行列。
舒辛扭头看了一眼明哲戟,他面上虽笑,眼中的情绪却十分复杂。
底下的气氛活络起来,舞伶随乐起舞,众人把盏谈笑。
闻人桀的琴声渐渐低下去,退出合奏的行列,叫人收了琴,笑着回到明哲戟身边落座,一边凑到她耳边问了句,“皇上喜欢我的曲子吗?”
明哲戟不想违心地说不喜欢,又不想助长他的气焰,就折中说了句,“还不错。”
闻人桀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刚才拉琴的时候,皇上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哲戟啼笑皆非,“你拉琴的时候还顾得上看我的眼睛?”
“看着皇上的眼睛才能寄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的明哲戟也有点不好意思,“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
“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成了甜言蜜语?”
“那你倒说说看,你拉琴的时候,我的眼睛说了什么?”
闻人桀摇头晃脑地卖了一会关子,终于笑着说了句,“皇上的眼睛说喜欢。”
“胡说八道。”
“是不是你心里知道。”
闻人桀说完这一句,又把头转到一边不看她了,可他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看了就让人生气。
明哲戟气自己没法真的生气,鬼使神差,她就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
这家伙瘦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肉。
其实她没用多大的力气,摸过去的效果跟爱抚差不多,可这就给了闻人桀一个报复的理由,他也回手捏了她的脸。
捏了一下还不够,他笑着又捏了一下。
明哲戟心里后悔,她不该稀里糊涂地惹他,以这家伙睚眦必报的秉性,一定会加了利钱讨回去。
好在闻人桀只动了两下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舒辛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晚宴散罢,明哲戟已喝的八分醉,被舒辛扶回寝宫。
难得赶上有酒壮胆的时机,她就试着抱了他一下,舒辛也笑着回抱了明哲戟,可他说出的话就不怎么讨喜了,“臣这两日看皇上与小皇子交往,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明哲戟被问的有点发懵,她对闻人桀是有一点欣赏,要说喜欢,顶多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件可爱的小玩意喜欢,她心里清楚明白,那种喜欢与对舒辛的喜欢不一样。
舒辛见明哲戟不说话,就笑着又问一句,“才过了一日,皇上不会就改了主意要把他留下?”
明哲戟忙摇头,“不不不,人还是要送回去的。”
舒辛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打了一点折扣,“看起来他十分喜欢皇上,皇上不如试着接受他,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明哲戟闻言,一时手脚发凉,醉酒催出的勇气也被当头泼来的冷水浇熄,“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觉得皇上与小皇子十分默契,把他留在你身边如何?”
明哲戟想从舒辛脸上看出些端倪,可他面上毫无异色,并没有正话反说的意思,心中大概也是真的这么想。
明哲戟心灰意冷,默默放了抱舒辛的手,扶额坐到床上。
舒辛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笑着摇摇头,转身出门。
明哲戟一阵头疼,喉咙也像火烧一样灼,醉酒的快意集体变成痛苦,她只想叫人进来帮她更衣洗漱,盖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走到床前,明哲戟本以为是舒辛洗澡回来,一睁眼才看到,坐在她身边的是闻人桀。
“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