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华笙也没有看清将孩子扔下城楼的到底是谁。
守城的将士们异口笃定,是叶氏自己将孩子抛下城墙。
可华笙见叶氏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
“敢问王妃,小王子是怎么掉下城楼去的?”
叶玉珠止了哭声,扶住华笙在她耳边轻声道,“一个瞎了眼的孩子,注定与权贵无缘,不如现在就物尽其用。”
华笙闻言大骇,来不及做出反应,叶氏已冲到城墙口,做出要跳城楼的样子,亏得兵士们死命拉住。
副将在一旁看的明白,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哪里是要跳楼,分明是做出被迫害的假象引闻人桀攻城。
华笙气愤难当,走到叶玉珠面前厉声喝道,“王妃费劲心机挑拨西琳与北琼,到底是什么居心?”
叶玉珠失声冷笑,“谁说我费劲心机挑拨西琳与北琼,这座城池如何,陇州如何,你西琳如何,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我要的,也不过是我家王爷对那个自命不凡的女人死心。”
华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知道出身南瑜的女子依附夫君,常常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争宠夺爱,可今天发生的事,实实在在挑战了她的底线。
她一边觉得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可恨,又莫名觉得她可悲,她的一辈子都在争斗,算计,可算计的人,算计的事,得到的因果,又是如此的不明所以。
华笙一时发愣的当口,城下已射来一支利箭,她下意识地推开站在她身边的叶氏,要是出手再迟一刻,那个可怜女人的头颅恐怕就已经被箭射穿了。
华笙的肩膀被箭所伤,一只手臂动不了,她撕下衣角胡乱包扎了伤口,低头往城下看。
射箭的正是闻人桀本尊,他残了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左手举着一支重弩,骑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华笙。
华笙思量半晌,到底还是没有想不清楚闻人桀才瞄准的目标是叶玉珠还是她。
无论是谁,都没有退路了。
叶玉珠突逢此变,吓得一个音也发不出来,蹲在城墙下瑟瑟发抖。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闻人桀在众目睽睽之下,只用了一呼一吸地力气,蓦然吐出一句,“攻城。”
争斗未始,华笙已生出了大势已去的绝望感。
闻人桀带来攻城的兵士没有一个是他养的家兵,比起他们的性命,他更看重这场战事的结果。
华笙与众将虽拼死抵挡,无奈一门失手,万念俱灰。傍晚时分,闻人桀带人攻破了守备最薄弱的西南城门。
二更将至,金城失守。华笙与几个将领拼死苦守最后一隅,副将们都劝她带人退走,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华笙正犹豫不决,闻人桀却派使者来送信。等她看过他的密书,就知道死与逃都不是选择,她叫余下的兵将放下兵器,举手投降。
有贪生怕死之徒还抱着一丝侥幸,罔顾军令,带人私逃,一行人才从密道出城,就被埋伏在外的北琼士兵乱箭射杀。
闻人桀下令将华笙与一众降将都押送到他驻扎的城外营帐。
华笙原以为闻人桀会对他几人报复折磨,却不料他把她请进营帐时并无一丝凌人之意。
“华将军受委屈了。”
等闻人桀亲自帮她解开捆绑,华笙反倒不知所措。
“肃王想做什么?”
闻人桀见华笙有躲闪之意,就笑着不再上前,而是抽剑帮她砍断了绳子,屏退帐中的闲杂人等。
“本王若不以屠城威胁,华将军恐怕已以身殉国。说到底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又何必如此戒备。”
华笙气的头昏眼花,面上尽是鄙夷之色,“皇上对王爷恩重如山,不曾求一分回报,谁知竟养出一只白眼狼。”
闻人桀哈哈大笑,“恩重如山?我这条断了的右臂是拜谁所赐,我枉死在金城城下的孩儿又该要谁偿命。”
辩解的话已到嘴边,却又被华笙硬收了回来,事到如今,就算她一口咬定叶玉珠是杀害小王子的凶手,也会被闻人桀看成是巧言令色,推卸责任,非但不会让人相信,反倒会害她被这野狼看不起,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
闻人桀一脸玩味地看着华笙,半晌才笑着说了句,“西琳的女子果然都很有意思,我们北琼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女子,至于南瑜的女人,我就不敢恭维了,偏偏越是贵族人家,越养不出有气节风骨的女儿。”
这种时候,他说什么华笙都不会把他的话当成赞扬,“王爷要说什么直说就是,不用再拐弯抹角,颠三倒四地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闻人桀摇头笑道,“好好好,既然华将军要我看门见山地说话,那我也不必再同你浪费时间,我现在就放了你,放你回去给你家皇上送信,你告诉她,只剩一只胳膊的白眼狼来取陇州,要是她不想金城被屠,就亲自来降,备好国书将我之前攻下的城池划归北琼版图,等我上奏皇兄,说不定他会考虑就此收兵。”
华笙失声冷笑,“王爷叫我们西琳的国君亲临一座失城乞降,你岂不是在白日做梦。”
闻人桀一本正色,“且不说她还能做几日皇帝……我开出的是她无法拒绝的条件。总而言之,这一切都由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军做主,你且回京传话就是。”
华笙还要说什么,闻人桀只摆手表示他不耐烦,“华将军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凌晨出发,望你尽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