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猗跌跌撞撞的赶到客院时,只看见刘敏背着刘勋冲出房门,后头跟着刘夫人和刘家的几个媳妇,个个哭天抢地,这一幕,俨然人世末日。
“怎么回事?”
兰猗截住并不认识的刘敏,她是想看看刘勋,虽然自己医道算不上精湛,应急救命下该当出手,侯府专用的郎中远在桐花里呢。
急急忙忙的,刘敏未仔细打量兰猗,只觉天上突然掉下个仙子似的,匆匆道:“老九中毒,需要送去医馆。”
有个前言在,兰猗立马联想到绣卿,这姑娘还真是狠呢,如此快的下手了,转念又觉不对,张嬷嬷是个老江湖,她答应稳住绣卿应该不会出错,更何况整件事自己一无所知。
刘夫人那里已经不耐烦的催促:“快走啊,迟了恐没命。”
刘敏拔腿就跑,刘家媳妇们拼命的追,如同飓风刮过百花丛,姹紫嫣红,东摇西摆。
舍近求远,秋落忙喊:“我家二小姐有金匮之术!”
刘敏一怔,回头看来。
刘夫人勃然而怒:“你家二小姐只懂舞刀弄枪,划破皮鼓捣个金疮药还可以,中毒怎么能治,刘敏,你还不快跑。”
原来她以为秋落口中的二小姐是指媚嫦。
刘敏背上的刘勋奄奄一息,刘敏跑的更加卖力,等秋落想解释一番,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兰猗想想也好,自己是懂医术,侯府库房却并不一定有解毒的药材,希望刘勋能逢凶化吉,那孩子,她心里头颇为不舍,喊过来客院管事李嫂子,让她叫几个小子去追刘敏,希望能帮上什么。
在自己的管辖之地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向大大咧咧的李嫂子此时也慌了手脚,听了兰猗的吩咐,扯开嗓子就喊:“茂福、茂全你们两个死哪去了,还不赶紧去追刘少爷!”
话音刚落,两个小子不知从哪就旋风似的冲了出来,李嫂子从身上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他们:“追上刘少爷后告诉他,出了梧桐大街有个白家药房,那是离此最近的医馆了。”
茂福茂全应了声,掉头就跑。
刘家女人们没有追上刘敏,重新回来看嚎啕大哭的刘夫人,刘勋是她的幺儿,比前头几个哥哥更加得她宠爱,刘勋若有三长两短,这无疑是剜了她的心头肉。
兰猗也过来安慰一番,方想询问事情的原委,刘夫人咬牙切齿道:“倘或我儿子有个差池,你家那位四小姐脱不了干系。”
绣卿想害刘勋也不过才起了个念头,到底是不是她还不得而知,兰猗奇怪刘夫人如何知道了这个秘密。
侯府有内奸,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当初秀儿的事,而今绣卿的事,齐齐涌上她的思绪,这个内奸不除,侯府甭想安宁。
兰猗淡然道:“夫人出口慎重,绣卿是九少爷的未婚妻,他们马上要成亲的。”
刘夫人冷哼一声,又将袖子一甩,脸都别过一旁:“四姑娘不想嫁给我儿子,我已经知道了,她是想杀了我儿子然后就可以得偿所愿。”
北风如刀子刮了过来,兰猗只觉脸上的皮肤割裂般的痛,指着客院的会客厅三友堂道:“夫人请进去坐罢,这件事需要慢慢说。”
刘夫人身为南方人,更经不住京城的冱寒,层层包裹像个粽子,也还是冷得牙齿打颤,哭得昏天黑地,脸上的泪水都快结冰,固执的望着刘敏跑远的方向,几个媳妇又哄又劝,终于把她劝得哭声小了,簇拥着进了三友堂,兰猗随后,边走边吩咐李嫂子,把这里的事禀报给公输拓和老夫人,方才见那刘勋脸色清灰,怕他撑不住,死了人可就是天大的事,自己是兜不住的。
进了屋各自路座,兰猗便问刘勋中毒的前前后后。
刘夫人看了眼最年长的大儿媳:“你发现的,你说。”
大儿媳黄氏,长的人高马大,因为丰腴,更显壮硕,又加人到中年,气度雍容倒比刘夫人还像一家之主,她先用帕子擦了下泪,回忆看到刘勋中毒的场景她是心有余悸:“太可怕了,我拿了一叠衣裳过去,想逐个给老九试试,就见老九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嘴角流出的都是黑血。”
黄氏带着浓重的荆楚口音,说到这里,掩面而泣。
刘夫人随着也哭。
几个媳妇帮忙似的,跟着哭。
三友堂顿时哭声一片,仿佛那刘勋已经过世。
兰猗没有劝阻,仔细琢磨着黄氏的话,她是媳妇,也是刘家大奶奶,给刘勋试衣裳也该她的仆妇拿着,怎么是她一个人去送衣裳呢?
正琢磨,公输措先于公输拓和老夫人到了,急三火四的向黄氏询问情况。
黄氏免不了重复了方才对兰猗说的那番话,兰猗此时才知道公输措同黄氏早就认识,而他把绣卿说给刘勋也是通过黄氏夫妇俩。
书上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老话讲,跟着凤凰走是俊鸟,跟着乌鸦飞是丑虫。
因为公输措,兰猗不免对这个黄氏另眼相看了。
刘夫人坚持是绣卿害了儿子,言语中不免对公输措埋怨,怨他不该把绣卿这样的姑娘说给自己儿子。
公输措与绣卿是堂兄妹,非但没有替绣卿辩驳,还一个劲的替绣卿给刘夫人赔礼道歉:“年轻,难免做错事,您且宽心,九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刘家人怎么指摘绣卿都是情有可原,可你公输措是什么身份,兰猗实在忍不住了道:“大哥这话还为时过早,四姑娘虽然性子刚烈些,也是知书达理的,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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