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人多,老朱欲言又止。
公输拓会意,打哈哈的把话转到别处。
待茶吃完了,要拜托这几位朝中好友的事也交代清楚了,各人散去,公输拓却拉着老朱不放:“说,宜妃娘娘怎么了?”
老朱全名朱渊渔,顺天府府尹,正三品官职,他有个亲戚在御膳房当差,多多少少听说了这么一件事,皇帝宇文佑命人给兰宜的饭食中偷着下了药,使得兰宜落了胎,这涉及到皇帝,还关系到皇脉,天大的机密,方才老朱差点顺嘴说出,也知道公输拓难缠,诓他道:“我是说宜妃娘娘难不成是尊夫人的姊妹。”
刚才他分明是大吃一惊的样子,宜妃娘娘是兰猗的姊妹并非秘密,更不会让他如此惊惧,是以公输拓晓得他在瞒着自己什么,揪住他的衣裳坏坏一笑:“你老儿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同筱凤仙的事告诉你夫人。”
筱凤仙,倚门卖笑的妓女,容貌中上,哄男人的手段堪称一流,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朱渊渔,两个人如漆似胶,不过这事是瞒着朱夫人的,因为朱夫人的哥哥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帝师,谁人敢惹,由此朱渊渔非常怕老婆,给公输拓一恐吓,他哭丧着脸道:“我与侯爷交游非一年两年了,感情真挚,侯爷何必赶尽杀绝。”
公输拓手一松,朱渊渔把持不住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震得五脏六腑剧痛,公输拓哈腰看他奸笑:“既然是老友,你还敢有事瞒着我,行,你不仁我不义,我不单单要把筱凤仙的事告诉你夫人,还要告诉皇上,当朝三品大员狎妓,你说皇上是罢黜了你的官职?还是判你个斩立决呢?”
朱渊渔坐在地上干哭无泪:“侯爷,咱不带这样玩的,你瞅瞅我都快死的人了,何必与我计较。”
公输拓单手拎起了他,吧唧,在他脑门子上亲了下,留了一滩口水,朱渊渔又恶心又尴尬,公输拓却哈哈一笑:“既然快死了,本候就送你一程,来来来,尝尝爷的铁砂掌。”
说着佯装要拍,唬的朱渊渔忙双手乱摆,急匆匆道:“宜妃娘娘是给皇上下毒而落了胎的。”
公输拓推出掌僵在半空,暗暗骂道,有道虎毒不食子,宇文佑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放过,可他为何要除掉宜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呢?
低头小声问朱渊渔。
已经泄了天机,朱渊渔不敢再多言,只道:“这我确是不知。”
公输拓也不想再逼迫他,当下拍拍他的肩膀道:“改天去我府上,让我夫人给你治治你的喘病。”
朱渊渔欲哭无泪:“侯爷能替我保守方才的秘密,我就阿弥陀佛了,不敢劳烦尊夫人。”
两个人又少坐了一会子,彼此告辞后公输拓打马回了家,径直找到兰猗。
兰猗正于炕上同周嬷嬷商量着事,老夫人说后花园的墙太矮,不足以防盗,想加高围墙,让兰猗核算下工本银子,对于这些个事兰猗不是很在行,就想到了周嬷嬷,倚兰苑所有的开销包括丫头小子的月钱都是周嬷嬷负责的,管了些许年,懂得如何算账。
自己家里,也不用通禀,公输拓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周嬷嬷忙下地见礼,他就大手一挥:“行了你出去,我有事同兰猗说。”
反正账目已经理清,周嬷嬷躬身退了出来。
房里再无第三人,公输拓便把从朱渊渔处听来的事告诉了兰猗。
任凭是谁都会吃惊,遑论兰猗,她收拾账簿的手停了下来,喃喃自语:“怎么会?”
公输拓也上了炕,盘腿打坐,闲闲的用火钳拨弄火盆里那燃得已经泛白的炭,不想竟从里头翻出几个红薯,他三两下剥了皮,就着桌子上兰猗的茶水边喝边吃边嘟囔:“君心难测。”突然凑到兰猗身侧,“你今个为何去见白马西风?你们何时认识的?”
兰猗一门心思想着姐姐,给他一搅和,没好气的敷衍他:“一点小事。”
公输拓哼了声:“你是女人,不该经常出去抛头露面。”
兰猗睇他一眼:“依着侯爷,我该作何?”
公输拓想都不想道:“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只许州官遍山放火,不许百姓半夜点灯,兰猗将账簿悉数收进屉子里,回头一句看着他,手还抚在自己腹部,柔声道:“孩儿,你爹可以出去寻花问柳,娘出去向白马掌门打听一下刘姨娘的事都不准,你说他是不是太霸道。”
她这段话没等说完呢,公输拓已经将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傻傻的望着兰猗的肚子:“你,你……”
兰猗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脸腾地红了,那番话不过是顺着“相夫教子”衍生出来的玩笑,忙转移话题:“我问过白马西风,他说秀儿在往边地找你的途中,同星辰会的那些人见过面。”
星辰会,本朝头号反贼,秀儿与他们打交道非同小可,公输拓脸色一凛:“她疯了不成。”
此时天已经擦黑,几个丫头进来开始将房里的灯火逐个点燃,又问兰猗何时传晚饭,兰猗想与公输拓认真说说秀儿,便道:“等下罢。”
婢女们出去,兰猗下了炕,将八仙桌上的那盏油灯移来炕几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这是从秀儿房中搜出来的,兰猗看不懂,请教公输拓。
咔擦爆了个灯花,公输拓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看兰猗退给他的那张纸,简单道:“都是星辰会反朝廷,鼓动人心的话。”
兰猗长叹:“秀儿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