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待兰宜省亲贺兰令说还差一物才更完善,这物便是古琴,表兄妹的,他知道兰宜擅抚琴。
整个狐府不说是大变样,也折腾得个个精疲力尽,贺兰氏觉着女儿回来不过是早前听说她身体不好,母女见了面该哭该笑该说出一腔子的心里话,哪有闲情逸致弹琴呢。
狐彦指着贺兰令道:“子政长年累月的跑买卖,这场面上的事他可以说是行家,还是听他的。”
得姑父赞许,贺兰令颇有些得意,娓娓道来给姑母听:“娘娘弹不弹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宫里头那些人看,娘娘省亲必然要回原先的闺房看一看,那些个公公姑姑老嬷嬷小宫女呼啦啦随行一大群,回到宫里人多嘴杂,更怕有那些喜欢添枝加叶的,所以咱们定要在这上面小心,等宫里头那些人来了一看,宜妃娘娘果然是大家闺秀,闺房各处琴棋书画,雅致体面。”
经他一说,贺兰氏频频点头。
贺兰令得了姑父姑母赞同,回头问兰猗:“表妹你说呢?”
兰猗正心不在焉,含糊道:“爹说你是行家,我们都依你。”
都无异议,贺兰令便琢磨哪里寻一张古琴来,要名贵,才配的上兰宜现在的身份,市面上卖的都是有价的,他要找一张无价之宝,这也并不难,难的是这样的琴传下来的只有一张,在大文豪丰云逸手里,丰云逸痴爱古籍和古琴,这是人人皆知的,从他手里把琴买来很难,但可以借来充充门面。
贺兰令到底是个生意人,晚饭一过,便刻不容缓的就动身去了丰家。
他一走,没人指使这样那样,兰猗得了空闲,同秋落回了自己房里,刚进二门就见春喜迎了出来:“少夫人,修箬姑姑来了。”
若无大事,修箬这样的身份不会来娘家找自己,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透,兰猗心头一颤,忙问:“人呢?”
春喜道:“屋里头等着呢。”
兰猗紧了几步进了房,见修箬立在地中央,手里还拎着个篮子,兰猗打趣道:“姑姑也晓得我吃不惯父母家的饭菜了么。”
修箬看看春喜、冬喜等婢女:“你们下去罢,我同少夫人说点事。”
说完朝兰猗尴尬的笑笑:“事急,待您发号施令了。”
兰猗无所谓的摆摆手,拉着修箬同去炕上坐了,瞅着她手中的篮子问:“难道姑姑说的事是这个?”
修箬将篮子放在炕上,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那碗粥放在炕几上,又揭开碗盖道:“这是大奶奶给老太太熬的粥,少夫人给看看。”
一碗粥,修箬漏夜而来,不用说,这粥里有文章,兰猗也不多问,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双手两头拉扯,簪子分离成两处,就像宝剑脱离剑鞘,她道:“这是我爹才送我的,用这个试毒最好。”
她说着将簪子插入粥里,再拿出一看,隔着黏腻的米粒仍能看出那簪子已经通体青黑。
旁边看着的秋落吸口冷气:“我的老天,有毒!”
修箬一掌拍在炕沿上,气得脸变了色:“果不出我所料,秀才人情纸半张,大奶奶肯花工夫熬这么碗百花粥给老太太,我就觉得蹊跷,她竟然在粥里下毒。”
兰猗将簪子交给秋落去清洗,感慨道:“到底大哥大嫂恨婆婆哪一宗呢?一家子啊,下此毒手,就算猫儿狗儿贱命,也不能说杀就杀不是。”
事已至此,有些话修箬觉着该说了,便道:“还不是为了侯爵之位,大爷大奶奶觉着太子还立长不立幼呢,公输家的世子也该遵循这个理儿,当初大老爷病弱,老太爷就把侯爵之位传给了老侯爷,也就是二老爷,这事大老爷本人是毫无异议的,可大爷不这么想,他一直觉着咱们侯爷抢了他的位子,大概就迁怒于老太太了。”
公输措迁怒于老夫人是一方面,想除掉公输拓身边的保护伞是另一方面,更恨老夫人经常以长者的姿态对他指手画脚,使得他这个堂堂的大爷在家里很没面子。
大宅门里乱,兰猗切实领教了,而今公输拓内忧外患,她更替公输拓着急,告诉修箬:“此后婆婆的饭食请姑姑留意些,侯爷那里也是。”
修箬点头:“少夫人不说我也自然会小心的,侯爷倒也不必我来操心,侯爷身边那几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家奴。”说着看看窗户,“这时辰了,我就不叨扰少夫人歇息,这就走了。”
兰猗一把拉住她:“不如我同你一道回去吧,我是怕婆婆之前吃过什么不干净的。”
她是觉着这次郑氏下毒给修箬发现的及时,谁知以前呢。
修箬宽慰的一笑:“少夫人不必惊慌,老太太气色还好,明儿我叫柳先生过来给老太太请一下平安脉,少夫人忙着迎接宜妃娘娘,若是突然回去,会让人起疑,以后就不好防范了。”
也好,兰猗只是有疑惑:“婆婆就打算这样纵容大哥大嫂么?”
这个,修箬也说不准,老夫人注重公输家的颜面,必然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修箬只有叹口气:“少夫人放心,老太太心里有数。”
离开狐府回了侯府,看修箬的脸色,老夫人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她手中捻着佛珠呢,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灯火出神,好一阵长长出一口气,仍旧美丽的眼眸噙满了泪水,心里骂了多少句逆子,最后指使翠喜:“去把你们侯爷请来。”
翠喜应声而去,未几引着公输拓到了。
进了房给母亲请了安,公输拓惯常的嘻嘻哈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