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讲: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妙嫦害了老夫人虽事出无奈,终究是杀了人,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娘,她是夜夜梦见老夫人前来找她哭诉,睡不安生才烧了些纸钱祷告,希望母亲能让她安然渡过这几个月,只要平安生下孩儿,之后,她愿意把命偿还给母亲。
这个家里,她一要防公输拓,二要防兰猗,这二人的心机深不可测,听净尘说方才遇到兰猗了,她就想大概是兰猗猜出了什么对净尘旁敲侧击呢。
她越想越是不安,坐不是站不是,为了防备万一,她决定也去对兰猗旁敲侧击。
喊了净凡净尘为她穿戴,为遮人耳目,她仍旧著缁衣,头上仍旧戴观音兜,布鞋净袜,手捧茶罐,她准备以给兰猗送茶叶为由。
出了漏月庵去往倚兰苑,不近的道儿,倒霉的是半路遇见了公输措。
先前公输拓谎称要进宫稳住公输措,公输措信以为真,兴致勃勃的回了家,郑氏见丈夫眉开眼笑的知道有好事,还以为丈夫替陈淑离打听事情得到陈淑离的重谢呢,一边喊丫头给公输措洗脸更衣,一边喜滋滋的问:“得了多少银子?”
公输措怔了下,瞬间明白郑氏为何如此问,得意洋洋道:“不是银子,是户部侍郎。”
郑氏没十分明白,自己这样理解:“户部侍郎帮你打听陈二小姐未婚夫?”
心情好,公输措也就不在意老婆的蠢笨,耐性解释道:“是我要官升户部侍郎了。”
郑氏傻傻的愣在当地,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嗷的一嗓子喊出:“真的!”
太大声,把公输措吓了一跳,指点她道:“你啊你,真没出息,一个户部侍郎就把你乐成这个样子,你瞅着吧,一点点我就会升任户部尚书,大权在握,财源滚滚,然后咱们搬出这个家,自己建个尚书府,从今而后再也不必看别人眼色行事。”
户部侍郎没到手呢,先憧憬上户部尚书了,郑氏拍着心口:“阿弥陀佛,这可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等离开这个家,我们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就成了掌家夫人,你主外我主内,家里的事你放心吧,只管好好做官,做到宰相才好呢,不过你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这是谁帮的你?”
公输措给老婆揭底,不高兴道:“谁说我在朝中没朋友,我没朋友我有弟弟,是老二说户部侍郎重病想告老还乡,他准备向皇上举荐我,他现在已经进宫去了。”
郑氏脸色一沉,撇着嘴:“说来说去还是老二帮的你。“
随即又开心的笑了:”不过管是谁帮你,只要你能飞黄腾踏就行,可是……”
她回头看看窗户:“这时辰老二进宫,他不睡皇上可是睡下了,三更半夜搅扰到皇上安寝,皇上一个不高兴,得了,户部侍郎你也甭想做了。”
公输措口中咝了声,他倒是没在意三更半夜皇上生气不生气,他是想这样的时辰公输拓不会进宫的,宫规是,若无十万火急之事任何人不得出入宫禁,除非像战事告急、灾情严重、有人谋逆等重大事件。
越想越觉纳闷,公输措就重新披衣,也不管郑氏追着他问去哪里,急匆匆往倚兰苑来,想探个究竟,没等到呢,碰巧遇到妙嫦。
“大妹妹这时辰还没歇着呢?”
“是了,大哥哥这时辰也还没歇着呢。”
寒暄完,公输措忍不住看了眼妙嫦的肚子,装着关切道:“大妹妹身子要紧,夜深气冷,没事赶紧歇着吧。”
妙嫦也知道公输措不是省油灯,含糊道:“嗯,就睡了,明个还得起早。”
公输措随便的多了句问:“起早诵经,妹妹可真是诚心礼佛啊。”
想着自己就要嫁给沈蓬庵,妙嫦也不想再装出家人,更觉着自己明天要回张家了,今晚就算是同这位堂兄高别罢,遂淡淡道:“不是诵经,是明个我要回张家了,得起早收拾,零零碎碎的物事多着。”
她离开张家已经有些年头,突然说回去,公输拓很是意外,也感蹊跷,问去:“好端端的为何回张家?”
二房这姊妹两个,媚嫦粗中有细,妙嫦看着沉静实则遇事不如媚嫦擅于变通,更兼她并不知道公输措用她同沈蓬庵的事来要挟公输拓,所以直言:“我本就是张家人,先夫故去,母亲和弟弟可怜我才接回来住的,现在我要嫁人了,当然得回到张家去,我是寡妇,改嫁怎么能在自己娘家出门子呢。”
老夫人出事后,沈蓬庵上了折子向宇文佑陈情,说自己与公输拓虽无私交但同在朝中为官,公输老夫人故去他依礼该前往吊唁,所以往两江之行程需要耽搁几天,宇文佑同意,他这一耽搁就耽搁到现在,还不是放不下妙嫦。
这事公输措不知,但听陈淑离说沈家来提亲了,现在又听妙嫦说她要出嫁,公输措暗想,自己这个户部侍郎还没当上呢,妙嫦一旦嫁了出去,她与沈蓬庵再不算私通,自己可就没有筹码同公输拓谈判了,另外,在书房时公输拓说他往宫里去见皇上,是不是拖延时间呢,拖住自己好让妙嫦顺利出嫁。
公输措三思后觉着就该是这样,于是抛下妙嫦不管,去倚兰苑,在二门处寻个上夜的婆子问公输拓可在家里,婆子不知个中曲折,坦言公输拓一直都在家里。
他果然是在诓骗自己,公输措紧咬牙根,心里骂公输拓啊公输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亲哥哥,你连我都戏耍,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更别提放在心上了。
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