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兵丁是御林军,兰猗识得,心中暗暗吃惊,秀儿到底犯了什么事,竟出动御林军来抓捕她,但凡惊动御林军的,大抵都与天家有关,亦或者可以说是与皇上有关,想秀儿不过城外一农庄的客栈老板,怎么与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御林军不识兰猗,但看她穿戴应是主子身份,遂转了态度,带头的是一位副统领,他拱手朝兰猗道:“奉上谕,抓捕罪犯刘秀,那个刘秀在哪里?”
兰猗认真想了想:“刘秀?汉世祖光武帝,他早死了。”
不知历史的,就云里雾里,读过汉史的,就笑得快岔气。
副统领搞不懂兰猗是在戏耍他还是真的会错意,忍着脾气道:“本官说的是前朝余孽刘广袤的孙女刘秀,得到密报,她就藏在侯府。”
既然是密报,就是家里出了内奸,想说秀儿不在恐难以打发走这些御林军,可是秀儿不能给他们带走,首先她和她祖父救过自己的命,其次秀儿是公输拓带回来的,秀儿被捕,便是罪名成立,会牵连到公输拓甚至整个侯府,兰猗如是想,问:“大人说的可是咱们侯爷新娶的刘姨娘?”
副统领怔住,扫了眼兰猗问:“夫人是?”
旁边的春喜道:“这是我家少夫人。”
副统领茅塞顿开的奸笑了声,早听闻安远候娶了个倾国倾城的小娇妻,果然是名不虚传,他略略靠近兰猗些,还压低了声音:“侯爷那人不错,是以方才夫人的话本官权当没听见,刘秀是反贼,侯爷何必引火烧身。”
非是他对公输拓心存好感,而是惧怕,还听说公输拓新娶的夫人有个姐姐是现在正得宠的宜嫔娘娘,更何况公输拓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表妹,这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他万分小心。
兰猗是想,既然有内奸,公输拓纳秀儿为妾必然是瞒不住的,所以自己才说了实话,而公输拓敢冒死把秀儿带回来,还一改初衷的纳为妾,那就是想保住秀儿,在尚儒庄的时候就看出,公输拓与刘老爷子交情匪浅,今个若保不住秀儿,公输拓必然会愧对九泉之下的刘老爷子,兰猗温婉一笑,道:“纵然刘老爷子是反贼,他孙女只是个小姑娘,大人何必斩草除根。”
耳听老夫人和此次带队前来的总统领张显荣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副统领觉着自己在此纠缠这么久还没抓到人,等下在总统领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不耐烦道:“刘广袤是前朝余孽,刘秀不除,早晚这些个反贼会伺机再兴风作浪,所以请夫人赶紧把刘秀交出来。”
兰猗很是好奇问道:“按刘秀的年纪她祖父最多六十左右,前朝灭亡百多年,那个时候刘老爷子还没出生呢,怎么成了余孽?”
副统领给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急败坏道:“刘广袤曾是星辰会的分舵舵主,蓄意谋反,后星辰会给朝廷剿灭,刘广袤藏匿起来,最近发现了他的踪迹,昨儿去抓他竟敢拘捕,当场乱箭射死,不想却让他的孙女跑了,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老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抓人的。”
关于星辰会,兰猗有所耳闻,其实是“兴陈会”的谐音,意在匡扶前陈,对于刘家祖孙兰猗一无所知,更不明白公输拓为何与这样的人物结交,但首先保秀儿一时无恙,剩下的事等公输拓回来再做计议,她眼珠一转,道:“大人你欠我一万两银子何时还?”
副统领愣住,没听明白,掏掏耳朵问:“你说什么?”
兰猗大了声音:“你欠我一万两银子何时还?”
副统领好一阵子发呆,忽而呵呵一笑:“我与夫人素未谋面,怎么可能欠夫人你的银子?”
兰猗正色道:“是这样,你舅子与我家侯爷吃酒又赌钱,输给我家侯爷一万两银子。”
副统领听后,已经变成哈哈大笑:“夫人想讹人么,我那舅子死了已有几年,怎么可能与侯爷赌钱。”
啊!兰猗心里一惊,早知这样方才该说是他丈人欠钱的,不过没关系,继续胡诌道:“是你舅子活着的时候同我家侯爷赌钱。”
说到这里,还煞有介事的回头喊春喜:“去把欠条拿来给大人看看。”
突然心里没底,若秋落在,主仆二人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旦春喜愣神,也就给人看穿是假。
难得的是,春喜毫不犹豫的道:“是,奴婢这就去取。”说完往房里跑去。
副统领信以为真,眼见总统领和老夫人已经来到,他有点难为情道:“我舅子欠侯爷的钱,又不是我欠侯爷的钱,夫人要不到我这里。”
兰猗心里哼哼得意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既然你已经钻入圈套,兰猗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你夫人与你舅子可是一家人,你舅子欠债,也便是你夫人的债,你夫人债也便是大人你的债。”
那副统领连连摆手:“不对不对,我夫人是出阁的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连姓氏都随着本官,早与我舅子不是一家人。”
好吧,该收口了,兰猗道:“是了,是这么个理儿,刘秀既然已经嫁给我家侯爷,那就是与刘老爷子不是一家人了,刘老爷子即便该千刀万剐,也犯不上牵扯到刘秀。”
那副统领张口结舌,心里一声惊呼——啊!
他正骑虎难下,总统领张显荣旁边听了个真切,哈哈大笑道:“听闻安远候娶了个倾国倾城的夫人,不曾想还是个女诸葛,夫人说的句句在理,容本官回去奏请皇上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