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劫,以修士身上背负的因果孽债为引,自心中焚烧而起,直到将其燃烧成为灰烬才会熄灭,无相无形,最难防范,之前在魔佛秘境之内已经尝到了厉害,今日再度相遇,又怎能不让王立心惊?
就在这时,心中突然一热,有着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焰倏然爆发,随即以飞快的速度膨胀开来,直欲将王立焚烧成灰。
“糟了......”,王立心中暗急,上次能成功渡过此劫,是因为关键时刻,有体内紫气相助,今日再遇,他也不能确定紫气还会不会再度出现。
火焰越来越大,燃烧的他浑身疼痛,微微颤抖,无论自己的真气如何围堵,都无法阻止这业火的膨胀。
“小子,搞不定了?”,魇魔王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难不成你还有办法?”,王立闷哼一声,不爽的说道。
“有倒是有,但我为什么要帮你?”,魇魔王施施然的开口,自认为占据了主动权,很是得意。
“不帮便不帮,大不了一死,这具上好的肉身,和你的魔骨,也都会随我一同灰飞烟灭,我区区小修士,能有这般陪葬,也值了......”,王立哈哈一笑,嘴下毫不留情,似是看透了生死。
“你......!”,魇魔王气急败坏的开口,却不知如何辩解,他的魔骨的确坚硬异常,堪称至宝,但这业火不是凡尘之火,可将一切事物都寸寸燃尽,自己的魔骨就算再逆天,也抵不过因果之火的炙烤。
“算你赢了”,魇魔王似乎与王立的种种交锋,从未占过什么便宜,不禁郁闷异常,此刻骗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出手,就算不为了王立,也是为了自己的魔骨啊。
只见他魂魄一阵抖动,喷吐出大量的黑雾,将那团业火缓缓包围,随即这业火就在王立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缩小,最终变成无形。
“这......”,王立目瞪口呆,如此邪门的业火,就这样被灭掉了?
魇魔王虽然灭掉了业火,但是明显也萎靡了许多,轻声喃喃道,“我魔族身背无数因果,业火劫强大无比,若凭自身,没几个能安然渡过,因此我族有自己的独特法门可化解此火,但我也魂力大减,恐怕就要沉睡了,不过你也休要打本王的主意,本王尽管沉睡,但自保并无任何问题”。
王立哑然失笑,开口道,“我王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老魇你这次虽然是为魔骨,但是终究也是救了我一名,这份情,我领了”。
魇魔王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但是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缓缓漂移向丹田的一角,支开了灵魂防御,就欲沉沉睡去。
“哎......?另一块龟甲传承......”,王立见到魇魔王即将沉睡,火急火燎的开口,他在这里机关算尽,为的可就是这个消息。
“在大秦......”,魇魔王传来的气息极为微弱,仅说了三个字,便再无声息,但对于王立来说,足够了。
诸事已了,看了看这狼藉的渡劫之处,王立默不作声的祭出飞剑,脚踏其上,化为一道流光,急速飞去,消失于天地间。
他现在去的,是王家的方向,在那里,安葬着自己的母亲,而自己背后的摄魂图中,躺着的,是自己的父亲。
严格意义说来,其实在当日的姬家,他已经死过一次,死过两次之人,心境都与旁人有着些许的不同。
如果说当日的自己在姬家之内是歇斯底里,不惜以命搏命,也要发泄出心中的愤怒。
那么今日的自己,心中尽管有着挥之不去的浓浓哀伤,但却是那样的平静与悲凉。
有的时候,平静,才是一个人伤痛到了极致的表现,正如古语有云,哀莫大于心死。
楚国的秋夜,很冷,那飒飒的晚风,吹拂着枫城内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枫林,将那无边的枫叶从枝头轻轻地摘下,抛洒向寂静的夜空中。
枫叶打着旋儿,缓缓飘落,轻轻的落在了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之上。
此人全身包裹在黑色袍服之中,右臂之上缠绕着一圈白绫,自那白绫之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孝”字。
想必爹爹见到自己用毛笔写出的这等丑字,又要大发雷霆了吧,王立伸手自肩上拿下一片枫叶,托在手中,看着那如火般鲜红,但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红叶,沉默了许久,才喟然开口道,“秋天,果然是个凋零的季节啊......”。
他一步一步的前行,踏着月光,踏着青石,踏着火一般的残叶,走向前方,走向他生活了二十年,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那个王宅,那个家。
渐渐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的瓦砾废墟,就如同一个娇弱的妇人,在黑夜中匍匐在地,无声的哭泣。
这里曾经灯火辉煌,欢声笑语。
这里曾经门庭若市,访客不绝。
这里曾经意气风发,昂然向上。
只是如今,这里散了,留下的是一堆瓦砾,一片苍凉。
王立在残垣断壁中缓缓行走,终于在曾经的后宅中,看到了一处由碎石胡乱堆起的墓,在哪里,只有两个潦草的字迹,“夫人......”,而最后的字显然是因为父亲还未写完,就被姬家之人强行带走了。
看到此处,王立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再次如湖中投石一般被打破,泛起丝丝的涟漪,使他的心,那么酸,那么疼。
“扑通”
一声闷响,王立重重的跪于墓前,默然无言,唯有泪千行,在那枫叶的漂浮间,显得是那样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