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一路,远远地望见亭子里站着的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来。我终究还是停住了。
他这样远着看,当真好看极了。或许如他这样的人,就该这是这样可远观而不可近身的,我非强求,非近身,最后才觉得,可能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不适合我。
他见我不上前去,便皱了皱眉,往我这儿来,直走到我身前。
我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撕裂地悲鸣。我听到了。
可我还是只能舔着脸笑着,问他:“如今,心事可消了么?”
所以啊,人是真不能作假。一旦起先的大度是假的,往后就算打从心眼儿里疼的要命,也非得做出一个虚与委蛇的笑来。
他微微颔首,伸手揽过我,眸中隐有深情:“绾绾,我方才在里头都听见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委屈你了。”
我眼眶一热,抬眸望着他。
他眉眼原本便是极淡,如今越发淡了些,望着我的目光倒格外怜爱。
半晌,我笑着问道:“大爷,我做的好么?”
他只是诧异,却还是郑重颔首道:“多亏了你。”
我心里一阵酸疼,却还接着笑问:“那从前的誊书,我做的好么?”
他照旧点头:“成书了,你是一等的功劳。”
我又问:“那平日里我端茶递水,洗笔磨墨,赌书弹琴,都做的好么?”
他爱怜地摸摸我的脑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自然做的都好。”
我望进他眼睛里,听到自己脱口低声道:“那我做的都好,你怎么还是不喜欢我呢?”
他揽着我的手臂忽然就僵硬了一下,半晌,只轻声唤我一句:“绾绾...”
我察觉自己失态,忙从他怀里钻出来,心里倒是一阵一阵地发凉。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心寒都是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的,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我挪开一步,忙笑道:“我说着玩儿呢,你别往心里去。”
他爱惜地望着我,我笑着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等这孩子生下来,我若是能生个男孩儿,你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他轻笑出声,似乎觉得我是在玩笑,伸手摸我的脸,玩笑道:“那等你这一胎生了,我们便定三世之约,好么?”
我点点头,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