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时候, 蚩休在后山胡乱吃了一些树梢上的枣子和松子, 在土里挖了茯苓,烤一烤就可以吃。吃了那枚金丹之后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但若真的不吃了,他觉得自己就不是活着的人。
他现在织抹布织的很熟练, 一根根的麻抽出来,很快就能熟制,然后织布,缝衣服,在后山上摘了一些过去看嫂子们用来染衣服的草, 譬如板蓝根的叶子能把衣服染成蓝色。
他现在盖房子、织布、硝制皮料、种田、摘果子、狩猎,一个人生活, 修炼。
用薄薄的石刀, 慢慢的雕刻了一把梳子。
梳理头发和胡子, 想办法割断长长的胡子,最终学会控制胡子的生长速度。
第二年的时候, 忍不住把茅屋附近蔓延的杂草都清理了, 去后山凿石头, 铺上甬路。
后山小瀑布下原本没有深潭或小湖, 从岩石中喷出来的泉水沿着小溪直接就流走了, 蚩休做了个石铲, 挖了几天,潜入水下闭着眼睛用细密的麻布把泥土兜出来,石头扔到岸边, 挖出来一个大大的水坑。沉淀了两日再来看,泉水清澈见底,可以洗澡,还可以用水来洗头和梳理胡子。
蚩休看着清澈的湖水的心情稍好了一些,纵身一跃——泉水刚好没顶,落在湖底淤泥的时候,激起滚滚的黄泥。
他默默的爬出来,拿着麻布和铲子下去,继续挖。
足足挖了三个月,挖出一个跳下去能下潜五米碰不着底儿,周长五十米的深潭。
第三年的时候,浇水用的木桶坏了,蚩休做了个石斧砍树做木桶,觉得不趁手。
正巧当年在大哥的武器工厂里做过监工,知道怎么从铁矿石里炼铁,炼出来的虽然不能做刀剑,但是做斧头锤子都很容易。想想那个木桶,好像不是拼接的桶,应该是师父用法术在一截木头上掏的。
第四年的时候,围绕着人参果树开辟的果园终于开始结果了,桃三杏四梨五年,果子种下去要有几年才能收获,今年开始收获了杏子。蚩休已经彻底不需要食物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七年,他坐在树林里编着柳条筐,暗自庆幸,多亏自己不像黄帝一族那边的贵族那样养尊处优,虽然是首领的弟弟也很会干活。
熊猫在旁边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概是果子、树枝和竹笋的混合物。
不远处唯一茅屋已经七年没开门了,虽然那是神仙……也有种生死不明的感觉。
蚩休前几年还自言自语,后来觉得自己说话很蠢,就闭上嘴默默的干活去。
昨夜的疾风骤雨把他自己盖的屋子弄坏了,前两年烧制的陶罐被倒塌的房子压坏了。
现在编好这个筐就去后山挖好土回来烧罐子和碗,这些年他细细的找遍了整个一座万寿山,心里知道哪里有陶泥,哪里有铁矿,哪里的树适合弄下来烧成木炭炼铁。
房子很快就盖了起来,蚩休在修炼的时候忍不住想,自己现在什么都会,师父是不是忘了出关?
听说有些神仙会一睡一千年,不会这样吧?
师父穿的衣服那么漂亮,是哪儿来的?
他闭关这些年,也没有朋友来找他。我这个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想了千百遍,没有答案。
蚩休上山的第九年,再把野鸡的尾巴和翅膀羽毛弄断之后,他成功的驯养了几只鸡,每天都能得到鸡蛋。他不爱吃这些东西,都是给老铁准备的,食铁兽老了很多,也瘦了不少,开始掉毛。蚩休认为这一定是没有很多很多肉吃的缘故,吃点鸡蛋也可以凑合。
镇元大仙的金丹提前炼成了,金光大作,仙乐袅袅,香风四溢。香的食铁兽满地打滚,差点抱着蚩休的胳膊咬一口。
镇元大仙专注了练丹,到今天才想起来还有个徒弟,刚上山什么都不懂,不会不听话的跑下山去吧?我好像什么都没给他讲,凡间的小孩子都蠢蠢的。打开茅屋的门,他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这一片空地原本长满了野草,他常常用火去烧野草,但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旦闭关修炼或炼丹,野草和灌木能长到一米多高,很烦人,还有风吹来的树种,有一次闭关十年,门口长满了树,一出门差点撞树上。
现在却没有这样的情况,眼前很清爽,地面上干净整洁,种了一些低矮的植物和草药。
过去走过黏糊糊的泥土时,通常把真炁附在脚上,以免黏住黄泥,或是直接驾云过去,现在却有一条干干净净的石板路,从茅屋门口直通向人参果树的方向。
镇元大仙有点迷惑的左右看了看,庭院很干净,大大的竹晒盘里晒着一些东西,在自己的茅屋旁边有另一个茅屋,看起来是徒弟给自己修的,两件茅屋也用石板甬路相连。
他忍不住走过去看看,茅屋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一张床,一床草席,两个蒲团,一张桌子,几个陶罐里分别放着清水、驱蚊的草药、一罐子油,还有一只陶油灯,两块打火石和一罐子细绒。
我的徒弟好像很能干,一点都不用我操心,难怪跟我有师徒之缘。
大仙用神识扫视了整座山,心爱的树生长的很好,驾云过去找徒弟,看到昔日的少年还是少年模样,正在收割油菜籽和芝麻的少年。大仙看了良久,看他穿着自己织的布自己做的衣服,拿着自己做的锄头、镰刀和竹筐。忽然觉得自己对徒弟有点太不好了,阐教截教的弟子没有这么惨,不过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老式听话,这可真是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