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见过!黎海潮心中暗喜,事情还没捅到族老那里,就有一线转机。不过这孩子怎么处置呢?留下他是肯定不行的,见了族老难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就算他一时不说,也难保以后走漏了风声。那就要么立刻送走,要么立刻杀掉。
送走的话,还是有点麻烦。黎海宁逃走以后,族老们为防他回来祸害族人,命令自己和六叔迁移入口。现在刚刚把入口换掉,再送一个外人出去,难道还要再换一次入口?修行人感知大多比较敏锐,就算蒙着眼睛把孩子送出去,谁又知道他有没有手段凭感知再找回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那就杀掉?
黎海潮心中惭愧。他自己做错了事,按道理就应该自己接受惩罚,不该平白无故让一个孩子送了性命,可是谁又没点私心呢?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他也得为一双儿女考虑。九年前妻子难产而死,留下青雪和青石姐弟两人,他苦心修行,为族中事务在外奔波,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过得更好,在族中更有地位?可万一此事东窗事发,不但他这个做父亲的会受到严惩,以后无法照顾孩子,还会连累孩子们在族中抬不起头来。
那就杀掉!
黎海潮按下心中的愧疚,也无心再去追问其它的事情,只想早点将林暮灭口。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负在背后的左手指尖微微泛起红光,火星星力悄然喷吐,红光在手上渐渐凝成一把血刃。他只需向前一伸手,无比凌厉的破坏之力就会摧灭林暮的生命。只是他左手刚刚一动,背后黑暗中就突然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张开双臂拦在了自己身前。
月光下,黎青雪仰着脸望着高大的父亲,拼命地摇头。她的嘴唇发白,小嘴微张却苦于说不出话,目光里充满恳求、不解和陌生的畏惧,仿佛爽朗宽厚的父亲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陌生人。她听到了隔壁轻微的响动,林暮起床下楼时她也穿上了衣服,下楼来到花房却看到了父亲与林暮对峙的一幕。父亲背后燃起的星力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无坚不摧的火星,她知道父亲动了杀心,于是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因为跑得太急,身子擦过摆放花盆的架栏,栏边一盆花晃了两晃从高处摔下,砰一声砸得粉碎,花枝颤抖着栽倒在粉碎的瓦砾和泥土中。可是黎青雪顾不得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杀人,还是杀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孩子!
黎海潮看见女儿的一刹那,手中燃烧的星力便湮灭于无形。女儿的眼神让他心底莫名的刺痛,仿佛那不是在看一个父亲,而是在看一个qín_shòu般的凶徒。他确实有愧在先,被亲生女儿撞破,一下子仿佛整个人都矮了半分。他磕磕巴巴地道:“小雪!你,你怎么下来了?那个什么,我刚从外面回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休息?”
黎青雪紧张地看着父亲,发现他的左手已经从背后转到身侧,手上那如血的星力光辉也已熄灭,这才略略放松了些,侧身拉住了林暮的手。
林暮看到了黎海潮眼中那一刹那的森冷,尽管起初不确定那是他动了杀心,但在黎青雪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他也就明白了。如果女孩没出现,只怕他此刻已经死了,是她救了自己。任由黎青雪抓住自己的手,他瞪视着黎海潮问道:“青雪,他真的是你爹?就是他抓我回来,把我丢在林子里的!”
黎青雪听了浑身一震,疑惑地看向父亲。她相信林暮不是坏人,即便做错了什么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有什么理由这样对他?她不明白。
黎海潮头痛不已。女儿天性善良温柔,既然知道了此事,必然不许自己再杀掉林暮。好在孩子们还没跟族老们通气,他还来得及把责任推卸出去,于是他拍了拍脑门,故作为难地解释道:“小雪,这孩子是你领回来的?对,是爹抓了他,可爹抓他是奉了你祖爷爷们的命令。我知道他只是个小孩子,可我也很为难啊,你祖爷爷们想要杀了他,我也不能抗命不是?”
他的这套说辞与林暮所知并不冲突,林暮只是从他口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认为真的有人指使他来杀自己,当下就信了九分。
黎青雪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杀一个孩子,也不愿意相信祖爷爷们会如此狠心。她拼命地摇着头,再一次把林暮护在身后,打起手势问道:“那他做过什么坏事吗?”
“坏事么,我也不知道啊。”黎海潮摊了摊手,当着林暮的面儿,他总不能直接往人家头上栽赃,只好推说不知,转而说道:“不过她妈妈不是好人,做过不少坏事,你祖爷爷们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要杀了他……”
“你骗人!”黎海潮还没说完,林暮便怒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污蔑我妈妈!”
黎青雪不知父亲说的是真是假,她只是忽然记起来,四祖爷爷给她和几个孩子讲祖辈们的往事,说到族人被逼隐居在这世外山谷,叹息世人不公,只因祖辈出了几个恶人就认为黎氏一族都是恶人,就要将他们灭族而后快。四祖爷爷讲这番话时还擦了一把眼泪,所以她记得非常深刻。如今一个小孩的妈妈做了错事,他们就要迁怒于这个小孩,那不是跟外面的人一样了吗?她心里很是难过,急忙向父亲打着手势:“他妈妈是坏人,可他是好人,就像我们的祖辈有坏人,我们却可以做好人一样。”
黎海潮只是给自己找个推托的理由,心里忙着盘算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