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星术本都是运使星力的不同法门,随着反复不断地练习和使用,达到熟极而流的程度之后,法门就可以凝炼为特定的掌控符文。这就像某种技艺的熟能生巧,当形成固定的记忆回路,闭着眼睛也能完成得完美无缺。当然天赋星术不一样,那是一个人的天生术法,符文本就存在,如同锁在黑匣子里的珍宝,行星点亮,匣子打开,它就光彩夺目地跳入人的视野。
符文的凝结很难,一些稍复杂些的星术就要花上数年时间。没有符文,施术速度和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关键时刻还可能因星力滞涩而放不出来,因此修行人,尤其是入门不久的修行人,还是以天赋星术的使用为主。
苏愚收到的这篇法诀跟一般星术法诀并无不同,非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简单,几乎比最简单的“弹指杀”还要简单。聪明人应能在半天内学会,就算脑子不甚灵光,学上几天也不难掌握。虽不知有何效用,但想来也知道是一种有害的邪术。苏愚还不至于不明就里就胡乱尝试,他只是在心里默记了几遍。
在迅速与苏愚暗中沟通之后,张瑶又问:“这个法诀我记住了,可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参悟,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家?”
“不能。”陈武子用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得好,不要想耍什么心机。照我说的做了,自然给你解毒,再放你回来。”
“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张瑶的声音变得越发冰冷,“铁七那几个人就是炼这个法诀死的?”
陈武子大惊,他没想到张瑶竟知道他一路所为,居然还说出铁七的名字,厉声问道:“你怎么认识铁七?你到底是谁?”
“她是我的侍女,”趴在房顶上的苏愚忽然向外探出头,对着下面招了招手,在陈武子仰头望来的时候洒然一笑,“我你总该记得吧?我们在淮清城外见过,当时你和铁七在一起,你们还邀我同行来着。”
陈武子先是一愣,随即想起,确实有这样一个少年,当时在淮清城外碰到,他以为对方是个入门未久的修行人,探察之后却发现毫无星力,因此没有对他下手。
原来是他!一个凡人少年,加上一个三旋修为的年轻侍女,还中了血毒,凭他们也想来管自己的闲事?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因此陈武子一下子镇定下来,脸上泛起自信而嘲讽的笑容,伸手对张瑶凌空一指。他决定先发动血毒制住这个修行女孩,然后再去抓那个毫无战力的少年。盯上自己的人必须死,没有例外。只是当他发动血毒天赋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他的星力一牵引,对方体内渗入的毒液就该涨潮般呼啸而起,可他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感应。愣了一下,他收回手臂端详了一下手指头,便又重新指向张瑶。于是房顶上那个家伙“噗”的一声笑出来:“你的毒似乎不怎么好用嘛。”
陈武子倏然变了脸色。本该全身剧痛生不如死的女孩依然好端端站在那儿,虽然原因不明,但显然对方并未中毒。这在他数年的猎魂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血毒是他控制对手的终极手段,正因从未失手他才如此自信,才会放心将猎魂法诀送入对方大脑。这次莫名出了意外,按理说他应该立刻逃走,可是法诀落到对方手中他又不得不行险将其杀掉。所以他一拍腰间天师牌,一道血色厉芒便向张瑶疾射而去。
那是一支锋利的尖锥形星器,去势迅疾如电,短促尖利的破空声有如鬼哭。幸好张瑶早有防备,迅速向旁边侧身一闪。哪知到近前时那锥子忽然一晃,血光由一道变成一片,就像一柄折扇忽然打开,眼看张瑶猝不及防,就要被血光边缘卷入,苏愚突然叫了一声“回来”,白衣飘飘的女孩立即化作一片银白月华冲天而起,飞入苏愚体内。
利用锥子发动突袭之后,为求干脆利落斩杀对手,陈武子紧随其后冲上前去,哪知对方忽然没了踪影。血锥一击扑空,他都来不及伸手收回,就听见头上隐隐有风声飒然而至,一股强大的星力气息从天而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那女孩不过是个诱饵,有修为远超自己的高手潜伏在侧。
冰心之剑陡然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冷光,自顶向下刺穿人体,就像要活生生将矮子钉在地上。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预料中利器刺穿人体的声音响起,谁都没有注意,陈武子脚下黯淡月光投注的影子在那一刻突然分离出去,没入周围墙壁的阴影之中。剑光穿过,那站在原地的身体轰然爆开,化作一团灰色烟雾,迅速升腾弥漫,吞没了半条巷子。
巫山月低呼了一声“有毒”,立刻拉起苏愚胳膊,向后掠出数米距离。苏愚却还惦记着那个锥子星器,叫道:“锥子,锥子!”他倒并非特别想要那个东西,而是敌人出其不意地遁走之后,很可能还想收回那东西,关注其动向就知道敌人逃向了哪里。
巫山月会意,放开他的胳膊纵身向小巷中跃落,同时身周绽开天蓝色光罩,将剧毒烟雾尽数推开。落地之后,很快就看到那只跌落在地上的锥子,那是一只白色骨锥,似乎只有用星力催动时才是红色。对方谨慎得很,为了逃命显然放弃了这只星器。巫山月便俯身将它捡起,然后又旋身飞起融入月光,在周围迅速巡视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看来对方极擅长逃命,单是这一手早有预备的毒烟就是常人不及,想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