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会所的工作,林茂眼下就白天在咖啡厅,下班后则直接去了医院陪伴母亲。
周六母亲动手术,林茂向咖啡厅负责人请了一天假,上午乘车去了父亲所在的监狱,这次见面很顺利,几乎去了,没出半个小时,就见到了父亲。
两人坐在专门会面的房间里,几个月时间,林父就仿佛老了十几岁,满鬓白发,眼窝深深凹陷,脸色也是蜡黄的,不复过去的精神威严。
林父双手戴着手铐,放在木桌上,他看着对面的儿子,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嗯,肝、源找到了,下午三点的手术。”林茂漠然地道。
“哦哦,那就行。你就多费点心,照顾好你妈妈。”
“我会的。”
“小茂啊……”林父神色略有挣扎,片刻后他带了深深歉意,“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
一开始林茂是有怨言的,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他渐渐释怀了,如果这是生活对他的考验,那么他欣然接受。经历过天堂与泥泞间巨大差别的境遇,他已经想通了很多。
钱或者权,到头来也许都会成空,只要最重要的,最在乎的,还没有离他而去,那么他就不会埋怨这个世道。
林父手伸过去,抓着林茂双手,紧紧握着,他太激动,所以双唇颤抖,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来。
“小茂,辛苦你了。谢谢你能够来看我,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妈妈还要动手术,就快点回去吧,别晚了。”林父和这个唯一的儿子,其实感情并不深厚,他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只顾着给林茂钱和权,没真的给过他多少关心,这次意外出事,他知道林茂在外面为他奔波求人。
这个孩子从来都孤傲,连他这个父亲也少有好脸色,这次为了他,不知道求过多少人,受过多少冷眼。能有个这样懂事的孩子,他觉得这一生值了,哪怕现在失去一切,甚至还失去了人身自由,锒铛入狱,但他是打心底里高兴的,满足的。
出了监狱,林茂乘车赶回医院,到的时候两点半,还有一会手术开始。
林茂在病床边,对林母道:“我刚才去见了爸爸。”
林母眼睛陡然睁大,急问:“你爸爸怎么样?身体好吗,你和他说我要做手术的事没?”
林茂安抚住母亲,让她别激动:“爸爸挺好的,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我说了,他还让我早点赶回来。”
“是吗?”
“是啊。”林茂微笑着回。
有护士推门进来,说该去手术室了,林茂帮着把床往外面推,到手术室外面,躺着的林母浅浅笑着拍了拍林茂手臂。
“在这里等着我。”
“好。”林茂站在手术室外面,看着门缓缓合上,过了没多久,顶头的红灯亮了起来,昭示着换肝手术开始了。
林茂走到走廊对面的窗户边,他看着远处一片灰黑的云朵,心里则在祈祷,希望手术可以很顺利。
等了不知道多久,林茂身体都僵直,两腿也差不多快要失去知觉,后面手术灯熄灭,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转过身,护士推着白色病床出来,母亲神色安详的躺在上面,双眼微合,林茂嗓音低低沉沉的:“医生,我妈她……”
“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再住院观察一周,看有没有其他排斥反应。”白大褂的医生道。
林茂喉咙涌出来一股热意,他笑着,眼里聚集出了潋滟的泪水,低目看着安睡的母亲,觉得自己做这一切总算是值得的。
回到病房,差不多晚上八点,外面天色全黑,林茂一直安静陪伴在母亲旁边,到十一点左右离开医院。
第二天正常上班。
文月忽然间发现林茂似乎有点变化,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不过偶尔露出的微笑,不再疏离公式化敷衍,而是发自内心。虽然心底还在为自己无疾而终的第一次暗恋而悲恸着,但她是个纯善的人,并不会因此心生任何怨怼,反而当被彻底拒绝后,已经能正面看着林茂了。
他不喜欢她偷窥,那她就不会再继续偷窥,她会正常的,竭力以同事的身份去对待林茂,以及会真诚地祈求老天,让它也眷顾林茂。林茂家里的事,文月并不是很了解,但也从其他同事那里隐约知道一些大概。
她不是林茂的朋友,只是同事,不可能去劝慰林茂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为他祈祷了。
连着几天都风平浪静,日子平淡地过着,母亲的身体愈加好转,肝脏方面也没出现什么排斥想象,估计再住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正常下床了。
林茂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庆幸。
这天一如往常,下了班他就乘坐公交抵达医院,母亲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了,林茂就在外面的粥店买了一些有营养的清粥,他提着上了住院部大楼,径直走到母亲所在病房,手刚触及门把手,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有他母亲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
林茂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徐徐推开门,里面正交谈的人听闻声音,一并转过视线。
“小茂,下班了啊!”林母眉眼都是笑意。
“妈。”林茂走过去,将手里的粥放在一边桌子上,打开袋子,取了出来,“我在楼下买的,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林母看了眼粥,但没有伸手接,说:“我刚吃了择翔拿来的饭,现在挺饱的,到是你,吃了没有?”
林茂朝旁边自他进病房后,就一直视线躲闪的刘择翔漠然的瞥了眼,随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