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汴梁的石板路上不急不徐地前行,马蹄敲击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发出“哒哒”的清脆的响声,马车的轮毂也在缓缓地转动,发出木质轮毂转动时特有的声音。
金烨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外看了看,只见此刻的汴梁街头上,已经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了。这幅景象不论是谁看了,估计都会忍不住赞一声,好一座繁华的都城啊!
金烨细细打量了马车前进的方向,发现马车却不是前往皇城中的御书房之类的官家办公接见外臣的方向,而是径直往艮岳的。
汴梁城不大,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地点,下了马车,一路跟着王爷进了艮岳,又等得片刻,侧门之处,终于进来一个老太监,直往自己走来,身边跟着四个小太监。
金烨不认识那老太监,只当是宫中的管事之类的,奉命来传旨而已。
王爷连忙上前拱手道:“梁太尉。”
金烨闻言,一愣,随即依着记忆想起了历史上的梁太尉是何许人?便是这内廷最得势的老太监梁师成,看情况,此时已然官拜检校太尉,便是此人,连赵佶的圣谕都敢伪造,已然权倾朝野。
不过金烨虽然知道了梁太尉的身份,也不会感到如何,只是轻轻地想着他看了一眼,见梁太尉在打量自己,便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梁师成看着金烨,眯眼一笑道:“金相公,长得如此俊俏伟岸,英气勃发,能得官家赏识,好福气啊。”
梁太尉的话却是不假,自古以来,无论是唐太宗还是哪位皇帝,在选用人才的时候都会选择俊俏的,五官端正的人才,当今的官家又是一个艺术家甚于帝王的人物,对于长相的要求更严格了。
被官家赏识就是好福气吗?金烨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梁太尉见状,知道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原本的笑脸僵在了原地,神色有些尴尬。一直一来都是别人拍他的马屁,何曾有人像金烨这样,不给他面子,不由地梁太尉的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好的情绪。
王爷发现了此刻气氛的尴尬,打圆场道:“巨子是方外之人,对于朝中的诸事都不理解,也是怪我,没有给巨子细讲,还请梁太尉莫怪。”
梁太尉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生动,连忙道:“哪里!哪里!能有什么怪不怪的,王爷切莫折煞了老奴,我也只是官家面前的一个奴仆而已,王爷请随意,巨子还是随我来吧,别让官家等久了。”
金烨跟在梁师成身后,这大宋都城,实在奢华,这艮岳更是其中的代表,金烨左右打量,只觉得后世明清紫禁城已然差得远了,论起精致,这艮岳便是比起后世被毁了的圆明园还要强上半分。这大概是凡间园林的巅峰了吧!
一路往东北而去,金烨见艮岳之中,奇花异石无数,摆放得极为有层次,层峦叠嶂之间,远看恢弘大势,近看处处皆能出彩。
路边麋鹿成群,却是这些麋鹿毫不怕人,优哉游哉慢慢啃着草料。
再往前去,一处矮山,山间各种草木山石,在山顶之处还凿了一个人工的蓄水池,平时蓄水,等官家的车架到来之时,便打开闸门,人工的瀑布便从断崖而降,瀑布挥洒,水汽缭绕,恍如仙境。
瀑布之下有人工湖,湖水清澈见底,各种景观鱼群于小湖之自由自在游走。
湖边还有湿地,显然也是人造的,湿地之点缀仙鹤几只。
矮山对面便是一座楼宇,上书几个大字“降宵楼”,赵佶已然在楼宇之中。
金烨进得楼内,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观景半开楼台,视野极佳,可饱览艮岳景色。
宋明时候的皇帝多是崇尚道家,只见赵佶身穿一身道袍,已然静立在楼台处,左右侍奉两个宫女,两人拉开一副卷轴,直有五六米,赵佶正在仔细打量着这幅卷轴。
金烨步入其中,梁师成自往前去禀报。
赵佶听梁太尉的禀报,回头开口笑道:“巨子来了,且上前来看看这副画。”
金烨乘机打量了一眼赵佶,只觉得这位赵官家长得也甚是俊朗,身上带着着一股贵气,只是可惜了,这位官家宠信奸佞,如今更是招惹到了自己,成了要被自己算计的对象。
听赵佶在叫自己,金烨便移步上前,越过了梁太尉,和赵佶并肩而立,微微一打量前面的画,只觉得颇为眼熟,可不就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吗?
赵佶见金烨被画卷所吸引,颇为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朕的江山如何?”
金烨伸出手,轻轻抚摸画卷,他本身就因为自己师父的缘故,对于书画和乐曲之道颇为喜欢和擅长,在遮天数万多年的时间里又常常练习,这清明上河图虽然所用纸墨不是灵材,无法显示种种神奇,但是画家在作画时,已然将自己的精气神开始融入其中了。
金烨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后世的国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见赵佶问自己,便答道:“场面宏大,屋舍人物众多,却各个不同,布局严谨,整个汴梁便被活灵活现地画在了纸上,当真是汴京的活画卷,把整个汴梁城一景画活了。”
眼见赵佶的脸色越发得意,金烨突然转口道:“可惜了。”
赵佶问道:“可惜什么?”
金烨:“可惜我从这画卷之上看到了灭国之兆。”
梁太尉连忙跳出来,厉声道:“大胆,你敢诅咒国祚?”
金烨手指一指,点着画卷上的一处细节,随口道:“这处是官府的衙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