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大殿正**奉着佛祖,下列文殊普贤观音相。大殿后面还有数座小殿,其间有亭有石,有林有泉,景致很好。
江离领着萧五穿过大殿,径直往后殿里走。时辰不早,日已西斜,她怕再晚一步来,要找的那人就走了。直到转过后殿,望见白石塔前伫立着一群皂隶,身上着了刘府的朱衣,江离认得那是刘太尉随身的护卫。
刘太尉还在,那么她要找的那位多半还在的。她这样想,轻舒一口气。
彼时上香求签供奉参佛的人已不多,刘太尉一到更是知会了寺中僧人,在后殿入口放了游人止步的牌子。护卫看着一男一女径直向着白石塔边来,男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女子一身素雅美貌冷艳,两人昂首阔步神色自若,护卫猜不着来历,也没有冒然呵斥。
等得两人走近,领头的护卫上前挡住了去路,口气还算温和:“我家老爷今日约了方丈论禅,已是知会过寺里,让不放闲人进来的。还请两位止步。”
白石塔后本是一排僧房,江离来的时候已让四喜画了一份地图看过,所以父亲信上让她来这里找人,她是一找就找到了。当下对护卫施了一礼,客气地回道:“里边有位贵人早年间跟家父订了些绢纸,说送来时少了半张,麻烦官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剩下的那半张已经送来了。”
护卫见她说的没头没脑,什么绢纸,还有人会计较一张半张?犹豫着没动。
江离又添一句,“就说是从青州送来的,尽管往里传。里边的人若是不见,我们马上就走。”说着袖子里拈起一锭银子,轻轻递到了护卫手上。
护卫这次没再犹豫,转身绕过僧房,进了后面一层院子。
院子四角有亭石,不见刘府的皂隶,倒是多了一批衣锦华丽的侍卫。院子一角飞檐朱瓦的四角亭上,一僧一俗两位中年人正在对弈,旁边侍立着身着官服的刘太尉。
刘太尉回头,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目慈善,见护卫匆匆而来,出了亭子静等着护卫说完。回身走进亭子,附在俗家打扮的中年人耳边一阵耳语,中年人原本微皱的眉关舒展开来,说了声:“带她进来。”
护卫转头往外走,中年人又对刘太尉道:“你们两家也算旧识,还是你亲自去请吧。看清来的是不是江家的人。”
中年人一身蟒花锦缎,金丝滚袍边,宝石冠束乌发,五官俊逸、气质雍容华贵、面目白皙无胡须,修长的手指戴了只蓝色的宝石,指缝间拈起一枚白子,对着棋将落不落。闲闲地对着刘太尉说出这么两句话,刘太尉恭身应了,转身跟着护卫往院外走。
一身蟒花锦缎衣装的正是八亲王赵帧。打发了刘太尉,他手上的白子落上棋盘,对面的中年僧人啪地一声落下一枚黑子,轻笑道:“八弟,你又输了!”抬起头来,一张脸跟八亲王赵帧神似。
只是一身袈裟,一个光头,亮得耀眼。一笑敛去,半垂眼眸,十分庄严宝相。
赵帧这些年住在寺里日日亲近佛法,想来早已断了尘缘,是以心如止水,棋艺才能如此突飞猛进。想当年,你可从没赢过我半局。只是你不该还称呼我为八弟,你这样称呼,会让我以为你放不下往事,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太子。”
“接受现实,才会心如止水。一念不生,又何必执着前缘。一声称呼而已,贫僧随口应心,呼过即忘。倒是你听过便放心上了。执念一生,便往我身上着相。你如今再睁眼看,坐在你面前的,还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方丈。还请八亲王放下执念,简简单单地给贫僧做个棋友。”说着僧袍拂过棋盘,白子黑子皆归其位,抬眉再问:“再来一局?”
赵帧手敲棋盘,眼睛盯了住持方丈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当年你本就是太子,却被别人诬告你私募私兵,企图逼宫。这么多年来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在背后诬陷你?”
方丈神色不动,“已经尘埃落定的事,还提它干嘛?”
赵帧呵呵笑,“是呵,看如今谁坐了龙椅,自然知道当年是谁在背后使黑手。”他起身走到亭边,望着西斜的太阳似是不甘。“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如果证据公开来又是一回事。”
赵帧转过身来,背对的阳光让他的脸显得明暗:“当年江仕真把那封信交到我手上。据信里所说,大燕给秦相的十万两黄金还有书画都只是给秦相的好处。江仕真以此为依据,要告秦相与大燕私通。还把信交给了我,想让我直接面圣。”
方丈静静聆听,无法置身事外。
“不想,我在书画当中发现了半张绢纸,详细列了礼物数目,还有大燕的印章,分明是一张礼物清单。上面列有黄金一百二十万两,江仕真送上来的却只有十万两黄金,还有书画,跟这半张绢纸上的清单有一部分对不上。”赵帧两眼精光闪闪,似乎沉浸到往日回忆中去。
继续侃侃而谈:“而我把这半张绢纸交到皇上手里,他脸色都变了。我就在想,秦相当年还是他手下的一名谋臣,姓秦的胆子再大,怎么吞得下去一百二十万两。后来楚王登基前后出现的那么多精兵良将你也见了,哪里是身为楚王的他几年时间能培养起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姓秦的手里收下的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正是供给了当时的楚王做军饷。所以当年私蓄私兵企图谋反的是他楚王。”
端坐的方丈霍然起身,神色动容地说:“你疯了吗?他现在可是皇帝!你要想揭他的老底给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