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见白逸喝了临风敬的酒,也执起酒壶给他满上。因为隔得有些远,他站起来倒酒,身子微微前倾,本就松垮垮的衣领更加敞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
四月天气虽然转暖,但夜晚依旧寒凉,不过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怕冷,居然只穿了一件绸衣,透过敞开的领子隐约还能看到嫣红的小豆子。只见少年倒好酒,收回手时宽大的广袖滑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娇媚地笑着对白逸说:“公子,扶柳也敬您一杯。”
白逸对少年展露的风景熟若无睹,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他倒的酒。
扶柳心中有些挫败,以往他这般动作之后客人都会如狼似虎地看着他,但眼前这位却丝毫没被他的美色所勾引,不由燃起一股斗气,誓要拿下这位客人,除了要证明自己的魅力外,也存了要将临风比下去的心。
夹了一个金黄色小卷递到白逸的碗里,扶柳笑得更加魅惑,柔声道:“这是燕归楼有名的芙蓉卷,酥香可口,公子快尝尝。”
扶柳夹芙蓉卷用的是他自己的筷子,白逸记得这筷子对方之前用过,盯着眼前的白瓷碗,眉头微微蹙起,伸出食指将其往旁边推了推,淡淡道:“我不吃别人夹的菜。”
扶柳面上青红难辨,很是尴尬。临风轻笑一声,指了指中间的菜道:“燕归楼有名的不止芙蓉卷,这道豆腐干肉卷也不错,公子可以尝尝看。”
白逸看着两个少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顿觉得满桌的菜肴味同嚼蜡。他是来求证的,却弄成来受罪。两个少年相貌出色,身段纤细,也都或明或暗地在撩拨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想到之前林碧凝的指尖划过他手心时的悸动,白逸看着两个少年道:“给我看看你们的手。”
虽然不明所以,但俩人还是很配合地倾身向前伸出自己的手,并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腕。白逸盯着两只手看了看,手指纤细修长,肌肤洁白无瑕,保养得很好。看着没什么特别感觉,
他伸手先戳了戳临风的手心,惹得少年身子一抖轻笑出声,然后试着握了握,临风的手过于纤瘦,没有肉只有骨骼,硌得慌。让临风用指尖在自己手心轻轻滑过,白逸本就不是容易怕痒的人,别说心头一麻的悸动的感觉,便是连痒痒的感觉都没有。
白逸松开临风的手,又同样地看扶柳的手。扶柳的手握着比临风的有肉感,但还是有些硬,虽然指腹都比林碧凝的光滑,但却没有握住林碧凝的手带给他的感觉。
松掉他们的手后,白逸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顿时兴致缺缺。正犹豫要不要打道回府时,一阵清越澄澈的琴音传来,曲韵优美,有种烟纱笼罩的朦胧之美,似是展开一卷山水墨画。而后琴音渐低,宛若细语呢喃,低回过后是高亢激昂的喷发,激越的琴声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画面,涤荡人心。曲子最后又是低回的琴音,似是无力,又有些意兴阑珊。
纵有澎湃的情感,但一切终须归去,不止《潇湘水云》,很多曲子都会体现这一主旨,但这是白逸听过诠释得最贴切,弹得最动人的《潇湘水云》,也是最优美的琴声。
众人从琴声中回过神,白逸便问道:“这是谁在弹琴?”他说话的语速和往常一般无二,但熟悉白逸的人定能发觉他说话的语气略显激动。
临风望向门口的方向,像是要透过木门看到弹琴的人,语气平淡道:“是惜云公子,他是我们这琴弹得最好的人。”
尽管他故作平静,但白逸还是听出他语气中难掩的崇拜之情。
扶柳语气微微带酸道:“哪里只是我们燕归楼琴弹得最好,他们不都说惜云公子是上都第一琴师呢。”然后轻声不屑地接着说,“不过是和我们一样出来卖的,成日冷着一张脸,装什么清高!”
临风转头愤怒地瞪着扶柳,眼神如锋利的刀子一样,语气激动道:“谁都知道惜云公子是清倌,卖艺不卖身,最是清白不过,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些!”
扶柳嗤笑一声,挑衅地瞪回去:“入了燕归楼还谈什么清白不清白。若真想要弹琴为生,琴坊茶楼何处不能为生,也就你这样的把他捧上天去。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贵人!”
“你!你!”临风的胸脯上下起伏,想要反驳,偏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手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扶柳一把打掉指着他的手,眼神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爬惜云的床,可惜他却不屑要你。你说你怎么那么贱,那么多客人还满足不了你,你……”
听到他们在谈方才弹琴的人,白逸对此人有些兴趣,便没有打断俩人,眼下听扶柳越说越不像话,折扇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上敲打两下,出声打断扶柳,压低语气道:“够了。”
扶柳和临风一向不对付,吵起来竟忘了还有客人在,不由脸色发白,若是被妈妈知道,免不了会责罚一顿,便连忙向白逸道歉:“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临风也躬身朝白逸道歉。
白逸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分别丢到俩人怀里,挥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扶柳和临风见白逸出手阔绰,皆后悔之前没忍住吵了起来,若是能伺候好这位公子,好处绝不止这点,但见他并不追究方才的事,也就识趣地退下去了。
打发走俩人,白逸又静静听了会乐声,发现已经换了个人,弹的是古筝。他连忙起身推房而出,倚着二楼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