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端阳时,上都今年的夏天来得比去岁更早,青妙青音这些丫鬟自小满过后便换上轻薄的夏衫。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林碧凝醒得很早,每日未到卯时便起了。
每月三、四号是她来月事的时间,甄默思的药丸一颗能管十来个时辰,因此每月的那几日也不算太难熬。
昨日辰时吃的药,今早寅正左右被冷醒。
林碧凝拥着厚实的锦被坐起,透过玄青色细纱帐隐约能见到一些亮光。未到平日起身的时间,她便没有唤人,随意披了件衣裳,从床头暗格里拿了颗药捏在手心,趿着鞋倒了杯水就服下,冰凉凉的,从喉咙一路滑到肚子,冷得她直接打了个哆嗦,手上的杯子差点滑落。
林碧凝快步走回床边,将整个身子团进锦被中,严丝合缝地压好被角,迷迷糊糊又睡了回去。
天光大亮,青妙青音伺候林碧凝起身。青音服侍她一一穿上中衣、夹衣,再一件中衣后才穿上青翠色直裰。虽说夹衣里层和外层中间没有加棉絮,但林碧凝穿得也着实多,旁人初冬也不过如此。
一边系着墨绿藻井结长穗宫绦,青音一边道:“少爷,如今天气渐热,你看要不要做件竹衫穿在里面,既能撑得起身形,也不会那么热。”
“可以先准备着,不过不着急,最热那会可能用得上。”穿这么多,其实林碧凝并不觉得热,这也算血月蛊唯二的好处。
“是,少爷。”
青音服侍她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青妙开始替她梳头,小声道:“昨儿我听项脊轩的冯妈妈说,老爷连着好几晚都是半夜才回来。”
“冯妈妈有说是什么事吗?”父亲有五六天没有去千叶阁了,以前便是再忙每日都会去一趟,林碧凝心中担心,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这倒没说。”青妙束好发后将玉簪插好。
“我记得厨房的娟儿是陈博的妹妹,陈博是老爷的贴身小厮,你多和娟儿走动走动,套套她的话。”
“好,少爷。”
林温良一大早就出府了,赵氏带着林碧雯约了交好的太太们去看赛龙舟,赵一诚约了朋友也出门了,林府只剩下宁老太太和林碧凝。
宁老太太对唯一的孙子一向很好,林碧凝心中存着疙瘩,依旧只是请安时会去见老太太,平常很少踏进长荣堂。今日因为是端阳,中午去陪宁老太太用了饭,借口还有课业要温习,没多呆就回了临江轩。
午后阳光正好,林碧凝让丫鬟搬了贵妃榻放在院子的合欢树下,脑袋朝着树这边,身体沐浴在阳光下,脸上落着斑驳的树影,暖洋洋的。她把书盖在脸上,闻着合欢不算浓郁的芳香跌入梦中。
青妙叫醒她,说是白公子来了,林碧凝迷糊着应了声,让人请他进来。直到白逸踏进临江轩,她站起来才勉强清醒了些,声音中难掩刚睡醒的慵懒:“云闲,你怎么来了?”
“今日端阳,我来约你去看赛龙舟。”阳光晒得人发烫,白逸走到树荫底下。
“这般时辰去,肯定占不到好位置,还是算了吧。”
上都每年的龙舟赛都在城外宽阔的南官河上举行,从上午一直比到下午,还有龙舟舞表演,非常盛大。好一点的观看位置不好占,赵氏他们从两天前就派人去搭了竹棚,占好位了。
想起上次花朝节人头攒动、接踵摩肩的场面,林碧凝推脱着不想去。
“我早前已经让人搭好棚了,是龙舟往返的中间位置,视野极好。”白逸劝道。
“街上人多,不便行走,恐怕等我们到时龙舟比赛已经结束了。”林碧凝继续找着借口。
“我刚才来时看了,人们都去城外看龙舟了,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很快就能到城外。”白逸坚持不懈地劝着,“长儒,我三天前就着人准备了,你忍心让我的心血白流吗?”
“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话说到这份上,林碧凝不好再拒绝。
街上果然如白逸所说,人不多。林碧凝目前只敢在马场骑马,便找了个借口乘马车去城外。马车走到城门口,因这边人还是多起来,他们便下了马车步行。
快要出城门时,有一个小孩从城外逆着人流跌跌撞撞往里冲,口中一边喊着爹娘,像是和父母亲走散了。他跑到林碧凝面前时,脚步踉跄了一下,没有避开林碧凝,直直扑倒在她身上。
好在小孩个小体轻,林碧凝后退一步便稳住了身形。小孩双手抓着她的衣服站好,扬起脸朝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林碧凝拍拍他的脑袋:“没事,下次小心点,快去找你爹娘吧。”
小孩点点头,朝她笑了笑,拔腿又往城中跑,像条泥鳅一样尽往人群缝隙里钻,速度比刚才可快多了。
林碧凝一面抚了抚被小孩弄褶的衣襟,一面笑着对白逸道:“这孩子跑得真快,一溜烟就没……”话还未说完,抚平衣裳时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我的荷包不见了!”
白逸忙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孩?”
“应该是的,之前还在的,一路上只那个小孩靠近过我。”
“那应该还没跑远,我帮你追回来。”白逸拉着林碧凝回到城里,将她安置在一个远离人流的转角处,“你在这里等我。”
荷包里的银钱,林碧凝是不在意的,只是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压制血月蛊的药丸。此药是早年甄婉馨的娘炼制的,她算过那一瓶大概能吃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