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上都的城门口人来人往,从城里往郊外游玩的,或打马或乘车;从城外到城里谋生投亲的,或壮志踌躇或行色匆匆。
赵一诚站在城外的道上抹了一把汗,抬头看着“玄天门”三个大字高悬于城门之上,将头撑得更直些方能看到更上方的“上都”二字,字体大方,气势逼人,不愧为帝王所在之地。他扯了扯衣袖,昂首挺胸大跨步往里面走。
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迎面有俩人自城门口开始策马奔来,赵一诚忙向旁边避让,生怕一不小心被马撞到。路中间一个在捡东西的小孩就没那么好运了,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骏马即将踏过小孩子的身体,赵一诚虽然看到但他还没有舍己救人的壮心,只在心中叹息一声。
然而那急速狂奔的骏马即将靠近小孩时,马上之人轻扯缰绳,骏马高高跳起从孩子的身上一跃而过。小孩毫发无伤,茫然抬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留下善后。”一句话从急奔的骏马上传出,也飘进赵一诚的耳里。
只见落后的那人在小孩子的旁边勒住马,利索地翻身下马,扯了扯嘴角,尽量语气温柔地问:“小弟弟你有没有受伤,你家人呢?”
那小孩刚才差点被马踏过没哭,当然那是因为他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大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怪模怪样的大汉顿时吓得扯着嗓子大哭。
那大汉哪里哄过小孩,急得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说:“唉,小孩你别哭!”
那边小孩的母亲买完东西发现孩子不见了,正焦急寻找,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和自己的孩子一块,忙狂奔上去,一把将孩子扯过来藏在身后,瞪着对方恶狠狠地说:“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别看只是一个普通妇人,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瞬间完成,看着比习武之人更利落。不得不让人感叹母爱的力量!
那大汉一个头两个大:“大嫂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对你孩子做什么。只是因为刚才我家公子有急事骑马从此经过,怕不小心撞到小孩,所以留我下来看看。”
小孩母亲将信将疑,问自己孩子也问不出什么,还是旁边的众人出声帮大汉做了证。那母亲上下检查发现自己孩子没有受伤也就不再追究,那大汉给了她一块银子权作补偿然后才骑马离去。
“这小孩也是运气好,不像上次有个人撞到三皇子的马车,不但没有任何赔偿反而还落下终身残疾。”旁边有人感叹道。
“嘘,说话可要小心,被三皇子的人听到可不得了。”立马有人小声劝道。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公子是谁家的……”
说的都与他无关,赵一诚没有再听他们的对话,拉了一个行人,礼貌地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道京城有个姓林的开香品铺子的人,家住在哪里?”
那人打量了一下赵一诚,见他虽然衣衫破旧却也整洁干净,相貌堂堂,回答道:“你说的可是林温良林老板府上?”
“正是。”
那人指着一条路说:“他家就在双石巷那边,你一直沿着这条路往东边走,看到有两块很显眼大石头的就是双石巷。到那里你再问问就能找到了。”
赵一诚没想到问的第一个人就知道林家,很是感谢了一番。一路往东走,又问了个人终于找到林府。
望着那朱红色的高高大门,他眼神幽深,晦明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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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拿着把镏银小剪正在修牡丹花枝的杂叶,侍琴掀起纱帘,眼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色,声音平平道:“太太,二门的周妈妈说门口有个自称是太太侄子的人要求见太太。”
“侄子?我哪有什么侄子?”赵氏以为是有人故意来戏弄于她,正想吩咐门房赶来出去,猛地想起自己那个十几年未见的兄长,便问,“来人几岁的模样,可曾告知是何姓名?”
“周妈妈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叫赵一诚。”
赵氏一听到姓赵,心中隐隐觉得可能是自己兄长的儿子。记得当初赵家惨遭变故,家道中落,她和哥哥在流浪途中失散,此后杳无音讯。她对侍琴说:“你让周妈妈带他到花厅,我马上过去。”
侍琴去传话,赵氏让侍书给她换了件衣服,带上侍书、侍棋往花厅走去。
行至花厅,只见厅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个衣着破旧的少年,赵氏仔细打量那人的模样,毕竟与兄长分开多年,他的容貌也记不太清,依稀觉得少年的眉眼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赵一诚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几个丫鬟,猜到是赵氏便激动地站起来,眼眶一红眼泪“唰”一下淌下,声泪俱下:“姑妈!侄子总算找到你了!”
赵氏在上位坐下,露出慈爱的表情,亲切道:“你先别哭,有几句话要先问问你。”
“是。”赵一诚擦掉眼泪,迅速止住哭泣,“姑妈但问无妨。”
赵氏笑道:“你说你是我侄子,那能否告知令尊的名讳。你也别介意,我与我那兄弟多年未见,那时他也没有成家。有些事还是要询问清楚,免得你认错亲。”
“家父赵己正,宜城人士。永睿二十一的初春,家道中落后,家父与妹妹赵如月失散。”赵一诚觑了觑赵氏见她神色已经大变,接着说,“家父曾说姑妈右耳后面有一颗黑痣。”
赵氏听他前面所说,就知道八九不离十是兄长的儿子,名字地名时间都对的上。一听最后一句她不由自主地摸上那颗痣,终于确认无疑。她眼圈微红,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