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墨珑也很干脆,“你敢喝口汤吗?”
半缘君梗着脖子:“我当然敢!”
“你喝呀。”
“你以为我不敢喝!”半缘君直着脖子嚷嚷,脖颈上若有毛肯定都得炸开来。
墨珑笑道:“那你喝呀。”
“喝就喝!你以为我怕么!”
半缘君做出要端碗的架势,往前迈了一小步,自然而然地脱开灵犀的钳制,端起碗——猛然间将碗往墨珑一倾,汤汤水水,带着盈盈紫光,全都泼过去。幸而墨珑心中早有防备,闪身躲开。
汤水落地,洒在几只小白老鼠身上,它们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小圆身子一倒,四只小爪子朝天,立时晕厥。
“嗯哼。”墨珑示意灵犀看。
其实不用他示意,灵犀也已经看见了,再未迟疑,一脚踢翻半缘君,怒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短你钱两,你为何要害我?”
“误会,一场误会!”
被她踢中的肋骨处疼得钻心,恐怕是断了也未可知,半缘君大口吸气,强撑着辩解,眼睛乱转,四下寻找逃跑机会。左有墨珑,右有灵犀,都不是善茬,今日要脱身恐怕不易。
方才被灵犀掷出的寿诞图还展在地上,他看了一眼,暗叹口气,恐怕也只得如此了……
墨珑看出他眼神不对,疑心寿诞图有蹊跷,正要伸手去拿,便看见半缘君纵身一扑,整个人没入画中。
这下骤然生变,谁都没有料到,灵犀反应已经算快,抢上前,险险抓住他左脚脚踝,却被他带着往画里去。
墨珑赶忙拽住灵犀,用力把她往回拉。
冷飕飕的,周遭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灵犀紧抓着半缘君,似乎有某种轻飘飘的东西落在手背上,冰凉的。她疑心又是什么诡异法术,只得撤了手,立时被一股大力拉出画,踉跄跌坐。
她先看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片尚未完全融化的雪花。她诧异地看向画,是雪,难道真的是画里的雪。
“哎……别压着我的腿!”身后有人□□一声,把灵犀推开,抱怨道:“上回就差点折了腿,这可是第二回了,再来一次非得断了不可。”
灵犀讪讪起身,看向墨珑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着实耳熟,墨珑叹了口气:“我记得上回你也这么说。”
随着半缘君逃入画中,小白老鼠也一哄而散,东里长总算从龟壳里出来了。“哎呀呀,哎呀呀……我的腰……”他躬着身子,一拐一拐地挪到椅子上,抱怨道,“年纪大了,腿脚是不中用,躲得急些就把腰给扭了。”
莫姬拍了好几下夏侯风的脸,见他也不醒,急道:“老爷子,赶紧来看看小风。”
“没事,小狐狸爪子那点毒,死不了。让小风自己抗一抗,对他有好处。”东里长四下张望,没看见半缘君,“人呢?跑了?”
墨珑拎起那张画,努努嘴:“他进去了。”
“……”
“他自己奔进去的。”墨珑强调道,“可不是我推的。”
东里长疑惑地看着画:“他自己进去?小狐狸惜命得很,按理说不会送死,莫非他真的找到此画关隘所在?”
“怎么才能让他出来呢?”灵犀急道,抢过画,手在画上挠来挠去。说来也奇,现下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再次入画。
“姑娘莫急,画在我们手中,只要他出来,就肯定能逮着他。”东里长安慰灵犀道。
“可是他说过要带我去象庭。”灵犀焦急道。
墨珑觉得她着实天真:“带你去象庭找赤焰熊,你还信他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此人是季归子的门客,专门替季归子搜罗美女,明白了么?”
灵犀显然是没明白:“这与我有何相干?我又不认得什么季归子。”
莫姬道:“他说要带你去象庭,其实就是要把你献给季归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
“可他说赤焰熊就在象庭。”灵犀仍是道。
“他在骗你!骗你!骗你!”莫姬不耐烦起来,冲她嚷嚷,“你是蠢还是傻?!笨死算了。”
灵犀面沉如水,直直地看着她。
东里长忙打圆场道:“姑娘莫急,你要找赤焰熊,我们也可以帮着你打听。”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就此告辞。”
灵犀寒着脸,转身就走。
“姑娘、姑娘……”东里长连声唤她,但灵犀连停都未停,径直走了。
墨珑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连这桌酒钱都得咱们给,对了,还有桌子得赔。老爷子,你这卦可不准呀。”
“少罗嗦,赶紧追去。”东里长催促他,自己将画卷起,收入袖中。
“我不去,”墨珑摇头,“你也看出她傻里傻气的,脑子又不好使,这样的人都一根筋,我可没法拉她回来。”
“不要你拉她回来,你就陪着她。她不是要去象庭么,你就陪她去,千万别让她惹出事来。”东里长唉声叹气道,“不过这姑娘生得是够扎眼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墨珑看着他不说话。
“看我作什么,还不赶紧追去!”
“我腿还疼着呢。”墨珑懒洋洋的。
“算了,我这老头子自己去吧。”东里长拄着拐杖,作势要起身,“哎呦呦,我的腰……”
“行了行了,我去……装什么苦肉计啊。”
墨珑没奈何,起身追了出去。
雨雾濛濛,青墨石愈发显得油光水滑,映着街面上的灯火。灵犀站在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