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火光冲天,到处歇斯底里的喊杀声,武器“当、当“的碰撞声,尖刀入肉的”噗噗“声,火把燃烧的“哔哔啵啵”声。从黑黑的高空看下去,一个大宅掩映在众多火把的光亮中,两拨人正围绕着围墙忘我的厮杀着,倒地的死尸,流淌着的红色的血液,断裂的各种武器,散落的梯子,扭曲丑恶的面孔,黝黑肌肉隆起的胳膊等等。
在院墙一角的通道里,同样有两拨人厮杀着,一拨人想进到院子里,一拨人在奋勇抵抗。陈升看到自己也在其中,正拿着刀奋力砍向一人,不过其他人的面孔都看不清。突然斜刺里一把刀刺向陈升的腰肋,陈升看到了刀,就想侧身躲开,不过陈升发现身体怎么也没法移动,只能看着刀尖越来绝近,身体清晰感觉到了刀的冰冷。
陈升“啊”的一声醒了过来,大口呼吸着。发现原来是一个梦,是如此真实的一个梦,自己不久前亲身经历过的一个梦。这时正躺在老宅自己的屋子里,身体全被汗水湿透了,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天还没亮,不过在床上躺不下去了,起身摸索着将油灯点亮。
陈升昨天上午随着陈大等人返回湄洲岛,所有人兴致都很高,伤亡很少,接连轻松战胜郑权与郑家。等一回岛上,陈大就安排杀猪宰羊,犒赏手下。接着就是lùn_gōng行赏,表现特别突出的得到提拔,其他按照座次与表现分下大把银子。能吃好的,又有银子拿,士气高涨。
陈升也分到了不少银子,不过陈升一两也没要,都分给了表现好的手下。现在伤员多,又大战之后,陈升宣布休息三天,三天后在继续开始训练。
饭后陈升回到老宅先去看了下伤员,三个重伤的死了一个,另外两个重伤的伤没有恶化,不过其中一个就是伤愈了也残废了。轻伤的都应该没有大问题。张永年也受了轻伤,没有跟着去平海镇,伤不重,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陈升是非常重视这些伤兵的,尤其是在自己带领下取胜的伤兵,这些受伤的兵都直面了生死的考验,战胜后就会真正的接受信任自己,从内心里愿意遵从自己的命令,认可自己的率领。而不再是因为陈大的命令而服从自己。照顾好伤愈后,都是自己以后队伍的中坚力量。
这些人可能已经沾染了所有海盗都有的这样那样的恶习,不过都还年轻,从北方过来当海盗还不久,都有改正的可能。跟不上形式之后被淘汰一批是一定的,不过这已经是陈升在现有条件下,能找到的最好的一批兵员了。
陈升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之后迷迷糊糊的回屋睡觉了。没想到做了一场这样真实的梦,陈升坐在灯影里暗想:这难道就是老美经常讲的战场综合征。不过冷兵器打仗比热兵器血腥了百倍,热兵器远远的放枪就行,冷兵器与敌人面面相对,能看清敌人一切表情,听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血液飞溅的温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就是承受这样的苦难,在这个时代还不被时代尊敬,认可。
上面被士人轻蔑的称呼为“武夫”,身份尴尬,上升渠道有限。中间被中产阶级力量轻视,以贱役视之。下面被广大贫苦农民视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出路。所谓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从宋朝开始,汉人建立的王朝深深记住了,五代十国武人当政时期的混乱,给各个阶层带来的苦难。从而建立起了从上而下轻视,防范,压制武人的传统,文人领兵,武人听命。一般武人没地位没荣誉,吃的差,收入低,生活没有丝毫保障,这样虽然压制了武人,不过军队的战斗力也受到了最大的削弱,外行领导内行,开始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道路。唐朝那种开疆拓土,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气势一去不复返了。
陈升想到,自己成为了一个比武夫还不如了海盗了。不过经历了这次生死,陈升才从内心里真心认识到了武夫的不易,那血肉横飞的场面,生死一线间的考验。不被逼到没有活路,谁愿意直面生死。
不过经过了这样的考验,能从这种生死考验中活下来,陈升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变了:变得有气势,信心十足,能果断的判断并立即派人执行,而不像之前总是犹豫不决。之前认为的难题都不在是问题,觉得一切都能解决。彻底抛弃了之前还存留的,一切对战争的美好幻想。战场是真实的,残酷的,血腥的,不掺杂一点美好的因素。美好都是后来人,闲着无聊美化的。
感觉全身难受的厉害,等天稍微透了点光,陈升就熄灭油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先用木桶打了一桶凉水,之后脱掉所有衣服,一丝不挂,然后举起木桶将整桶水当头浇下。冰冷的井水带走了干后紧贴全身的汗水,痛快!又连着浇了几桶才罢手。
重新穿好衣服在无人的练武场活动开,打了一趟拳。之后沉思到:之前陈升在少林学的都是比武单打独斗的功夫,不是战场上的功夫。在开阔地,有施展的空间,闪展腾挪,陈升现在的功夫厉害的很。不过战场上人挨着人,哪有你施展的空间,动作大点武器都能打到旁边的队友,武功再好也没用。军队整体讲究的是纪律严明,号令简洁,队列整齐,配合一致;个人进攻就是力量,速度,果敢坚决,个人防御就看甲胄了。
陈升感觉之前练的武功太花哨了,这次生死战斗给了陈升醍醐灌顶式的一击,看准了,动作要坚决,力量要大,速度要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