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鼎如愿娶得了美娇娘,却闹了个家产大缩水,两个女儿也不再上门了,粘结时派人送上不失礼却也并不厚的节礼,连面都不露。后来尤二姐给他生了个儿子,才算是把这憋屈劲儿给缓了过来,于是便处处捧着这新夫人和儿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他不是个笑话一样。如今倒是与尤家母女三人似三代同堂般一起生活。
史家兄弟自有林如海父子招待,被领到贾敏跟前的,是史家的两位夫人及史鼎夫人尤二姐身边大丫鬟手中抱着的一个小小襁褓,叫人侧目的是,尤二姐身边赫然跟着个二十来岁做姑娘打扮的年轻女子,长相极为艳丽,神情倨傲,却是比尤二姐小不了两岁的尤三姐。
史鼐夫人比贾敏只大一岁,只是看起来却苍老许多,有些没精神的样子。虽与尤二姐、尤三姐同来,行动间却不难看出对那二人的疏远不耐。事实也是,若非史鼎一大早就带着这姐儿俩一同上门把他们夫妻给堵了,她是绝不愿意和这两个同行的。怪只怪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来,史鼎闹的笑话,连带着他们家也跟着没脸。
与史鼐夫人相比,尤二姐这位史鼎刚娶进门不到两年的新夫人却是容光焕,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看来温婉无害,但一个能哄着个可以当她爹年纪的大老爷不顾三十年结夫妻情也要和离再娶的女人,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个省油的灯。
对于尤二姐、尤三姐,贾敏仅限于知道她们曾经在宁国府住过一段时间,黛玉却是不识得的。
宁府出事几年后,这尤二姐反倒以二十多岁的年纪成了史家二夫人,论亲戚关系,倒是变近了。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贾敏对其的不喜,哪怕她表现得再小心翼翼、再与世无争也不行。
相较于表现怯怯的尤二姐,尤三姐却是显得更风风火火、明媚妖娆些。
这尤家姐妹一进门,话还没说两句,那尤三姐就叫大丫鬟将怀中小儿抱去让贾敏和黛玉瞧。
“今儿真是托了我姐姐和豫哥儿的福,我这贱脚才能踏入贵地,我姐姐能与夫人成了姑嫂当真是她有福气了,我便也厚颜唤夫人一声表姐了。”说着也不容人插话,自顾自地往下说,“表姐,快来瞧瞧我们豫哥儿,如今真是越长越好了,都说没见过这般好模样的哥儿。哎哟,要我说都说他们见识少,没见过府上的公子小姐,那才叫通身的气派,倒是我姐夫总是乐得合不拢嘴的,说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他呀就是死也瞑目了。我那是直接啐他一口,不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要我说呀,姐夫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儿子,了了他多年的心愿,很该多活几年才是,表姐你说是不是?”
贾敏抬眼看了看这个自顾自就可以说得热闹的女子,倒有一两分王熙凤的泼辣爽利,只是王熙凤的热闹是出于讨好,各方逢源,这尤三姐,却是话里话外透着几分讥诮,仿佛时时刻刻在不平着什么一样,倒有几分愤世嫉俗的意味。
不过贾敏可无意与她分辨什么,更无意去抹平她的不平,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很不必去讨好什么人,更别提这两个她素来不喜的姐妹了,淡淡道:“你姐姐也算是嫁进了史家,唤我一声表姐,也……算是合宜,你唤我表姐却是不相宜的,还是叫我一声林夫人的好。”
说着也不去看尤三姐乍然怒红的脸色,兀自吩咐丫鬟娶了几色金银锞子作了表礼给了那婴孩便不再关注,更无意将其抱来逗弄。
尤三姐被贾敏噎了一回,心中恼恨,而她从来就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又见贾敏给出的表礼也只是平常,远不及旁人的,越觉得该作一番才能不叫人看轻了。眼珠一转看见贾敏旁边同样神色淡淡的黛玉,忽扯起一抹讽笑:“瞧我,只顾着和……林夫人说话,倒忘了,该把我们豫哥儿给我们王妃抱一下的,也好沾沾这喜气福气,早日给曜亲王生个带把儿的才是。”
尤三姐这话一出口,原本在一旁不欲与之打交道而不言语,只是瞧热闹看笑话的夫人小姐堆中居然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呛咳声,不少人都取了帕子假装擦嘴,盖住或抽搐或上扬的嘴角。
都听说过这尤家娘儿三个不怎么入流,倒是没想到居然这样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专挑人痛处扎针,到底倚仗的什么?还是讽刺曜亲王妃对她有什么好处?可就算退一万步讲,曜亲王夫妇当真和离了,亲王妃的位子空了出来,就算全京城没一个适龄的女孩儿了,也不可能轮到她尤三姐啊!还是,她是叫人给利用了?当了出头鸟了?
在场别有用心的夫人小姐们,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起身边的其他人,猜测着谁那么高杆,居然想到让尤三姐去做这只出头鸟。反正她惹了祸,不管林家、曜亲王妃会不会看在史家亲戚的面上不予追究,反正怪不到旁人头上不是?
听了尤三姐的话,贾敏果然脸色一寒,但抬头见那尤三姐一脸挑衅的表情,复又冷静下来。
正此时,黛玉轻柔的声音响起,道:“母亲,时辰不早了,该安排诸位贵客入席了。”
黛玉脸上全无异色,淡定从容得很,眸光并无往尤三姐处瞥一眼,仿若全无听见尤三姐的话一般。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怎么在意尤三姐的话。对那个小婴儿,她没什么恶感,却也并不十分喜爱到想要抱过来逗弄一番,尤其她能够感觉到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