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毕塞斯愁云满面。
他的视线不停地在城主和人头之间转换,神情犹豫。
城主已经看着这颗人头看了很久,乌毕塞斯也犹豫了很久。跟随城主数十年,今天他才知道,城主竟然有一位异母哥哥,也就是桌上那颗人头的主人。
窒闷的气氛始终难以消散,窗外传来代表正午的钟声。乌毕塞斯抬起他圆滚的头,轻声说:“主上,总要,总要有罪名才行。”
凡赛因·贡格像是凝固住一样,连眼珠也没有转动分毫。他的双眼仿佛已经干枯,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悲痛,那双眼也无法流出泪水。
一段时间过后,埋在棕发间的手缓缓伸出,颤抖着摸上那颗写满恐惧的人头,并突然发力,抱起人头,压进怀里。
一些血液溢出,与已经凝固的血块一起,沾染上那身华服,混入深棕色的发梢与胡须间。
“主上,请您节哀!请您不要这样!主上!”乌毕塞斯扒住书桌,焦急却又不知所措,“主上……”
“乌毕塞斯。”紧抱人头,城主像鬼魅般,突然开口。
“是!乌毕塞斯在这里!您说!”
“他们必须死。”
“好!好!乌毕塞斯想办法!乌毕塞斯想办法!一定让他们死!”
“我的哥哥。”低沉的声音,和身上的黑暗一起,随话语弥漫着。凡赛因·贡格的手不断颤动,他似乎想将那头颅融进自己的身体。
“我的哥哥是为了我离开渥米尔。因为不想让人民知道,他们的城主有一名私生子哥哥。他本可以拥有权力和财富,本可以……成为我。但他只是走了,走了……”
牢房中,亚瑟枕靠双手,两腿交叠靠墙休息。奈音跪坐在亚瑟身旁,用随身携带的针线为亚瑟缝补大衣。少女借着不甚明亮的烛火,针线穿梭回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维特倚靠着牢房的金属栏杆,用有限的视角,注意狱卒们的一举一动。
“维特哥。”
“嗯?”
“我饿了。”
“我也饿。”
“奈音呢?”
“亚瑟又忘记,我是不需要吃饭的。”
“啊,我又忘了。”
“维特哥。”
“嗯?”
“我第一次坐牢,牢里给饭吃吗?”
“我也是第一次坐牢好不好,应该给饭吧。”
“那为什么还不给?从昨晚到现在,不给食物也不给水,再这样下去,我要不干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给。节省体力,睡觉。”
“可我不困。”
“奇怪,最近你的觉似乎变少了。”回过头,维特看向亚瑟,“好像是从……”
“我病好之后。”依然闭着眼,亚瑟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生病之后,我就不需要睡很久,倒是常觉得饿。”
维特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和你与奈音缔约有关?”
亚瑟毫不在意地道:“谁知道呢,饿着肚子,脑子也不想转了。”
维特叹了口气,继续看外面:“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够忍耐下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大喊大叫,发一顿火。”
“我想大喊大叫,想发火,但是没用嘛。发火又不能拿到赏金。唉,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又没犯错,简直是莫名其妙。”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时候就会想起妈妈做的烤猪肉,啊……外焦里嫩,皮酥肉软,一口咬下去,啊……”说着话,亚瑟舔了舔嘴唇,脸上满是遨游在幻想中的幸福笑容。
笑着笑着,亚瑟扭转身体,蹭到奈音的腿上,他依然闭着眼,枕着奈音的腿继续幻想美食,偶尔喃喃说道:“啊那块肉是我的,不许和我抢,哈……”
奈音依然淡淡微笑着。她将缝补中的大衣稍稍拉起,以免亚瑟压坏,然后腾出手,轻抚亚瑟的侧脸,用袖子擦去他不时流出的口水。
“维特别急,亚瑟不是说了,他还没做好与一城为敌的准备,等他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走了。”
听到奈音这样说,维特长长地叹气。他知道奈音的意思,更明白亚瑟是怎么想的。昨天他们被骑兵围住的时候,亚瑟压下愤怒,暗示奈音不要暴露灵影的身份,因此他们被关在普通牢房,而不是封印室内。
在维特看来,逃跑不是办法,他最担心的是累及家人。
就在维特忧心忡忡地攥紧栏杆时,有声音传来,狱卒在交待什么。
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维特瞬间抬头,果然看到有人在向他们走来。那人身穿轻铠,身材高瘦,鼻高目阔,褐色寸发,从头到脚都透着温良友善的气质。
“林!”维特高兴大叫,来人正是渥米尔的传令官林。
“维特!果然是你!”快步走到牢房前,林下意识地抓住栏杆,满脸的担忧,“我听骑兵队队长描述就知道是你。我废了好大的劲才进来,这里从来没这样严格过,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
维特又急又无奈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想领赏金,没想到赏金没领到,反而被抓入狱,连罪名都没说!”
亚瑟睁开眼,看向与维特对话的男人。他曾听维特说起过林,也知道维特信任林。
“那伙山贼那么厉害,人数又多,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军队都没能取胜,你们三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林看了看牢房中的奈音和亚瑟,眉头皱得更紧了,“维特,你要实话实说!”
“是实话!”维特指向后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