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思过期间,庭院清冷,无人来访,弥芯残幕画或是一杯清茶配上一卷诗集即可消遣整日光景,日子很是清闲舒心。流光似水,总是无声向前流淌,任谁也拦不住。
一月已过,明日起她得重回步步惊心深宫生活。
彼时是暑夏时分,夏蝉在藏身在枝桠绿叶间声声凄凉,一声比一声长,惹得人心躁动,加上屋中闷热。回廊檐下夜风清凉来袭,于是命人搬了桌椅摆在屋檐下,纳凉赏月。
璞玉坐在椅上,仰头吹风看月,背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若言身着一袭粉色衣衫,手握一束淡雅白莲,衣带随夜风掠起,翻飞如蝶,美得清新淡雅,朝她款款走来。
若言走至桌前,搁下手中花朵,关切道:“玉儿,你身体可痊愈了?”皇上罚她面壁,任何人皆不可以探视,若言已是一月未见她。今时见她面色红润,兴致颇好,忐忑不安一月之久的心终于放宽了。
璞玉捡起其中一朵,细细观赏把玩,道:“早已痊愈。如今这外头是何情况?”
面壁思过的这段日子里,殿外之事如被拦在墙外,没有丁点透进净玉阁中,最初她颇为惊奇,闷自困惑,刻意瞒她费力又无益处,深宫中谁会如此做?直到后来,徐泾送来几本书籍,让她解闷,又与她说,皇上让消息传不进净玉阁,一是为了让这场风暴与她真真切切隔开,二是让她安心养病。
若言沉思片刻,又笑道:“刘贵人、沈容华相继谋害裴妃已被打入了冷宫,外面快要闹翻天了,你现在出去正好。”
日子渐长,裴沛肚子已有七月大,孩子已经成型,她们怎会不及捉急?怎会有闲心顾及她。
璞玉微笑道:“不聊这烦事,玲珑新做芙蓉糕,言姐姐也尝尝”
若言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道:“玲珑厨艺越发厉害了,这芙蓉糕做得爽滑甜口。静书,回桃源堂带些果酒来。”
月明风清,美酒佳肴,与志同道合之人共享,乃人生一大快事。
两人喝深夜,人已微醺,才撒手散去。
一夜昏睡。
次日清晨醒不过来好似理所当然,直到她被玲珑叫醒,脑袋还肿胀昏沉得难受。玲盯就熬了碗醒酒提神茶汤给她喝,又伺候她梳洗穿衣,她终于稍稍清明些,便带着玲盯前去曦和宫请安。
到了曦和宫,其他宫妃温言软语地闲聊着,唯独裴沛安安静静的坐在木椅上,手握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散漫地打着,笑意浅浅看着他人闲聊,直到见到璞玉进入殿内,便把扇子递给旁人,手指微动,做了几个手势。璞玉脑中昏沉,并未深思,静坐在桃花浮雕木椅上,等皇后到来。随后其他妃嫔也络绎不绝到来,皇后扶着宫女坐在主位上。
天气闷热,人也不舒爽,加上昨夜尚未睡好,璞玉无心听她们一言一语间的交锋,待到皇后说众人散了,便直接回净玉阁补觉。
一睡睡到午后,醒来时竟然下雨,夏日午后雨势泼盆,雨声重重交叠,繁乱清越,雨水顺着卷檐急流而下,落成道雨帘,雨水冰凉之气混着草木清新香气在天地间弥漫开来,清冽冷香,令人舒爽。
璞玉望着天色昏沉,雨水哗哗如柱,徒然忆起今日裴沛朝她所做的动作,连忙唤道:“玲珑,帮我去把大伞来。”
玲珑将大伞递与她,皱眉道:“小姐,我与您一同去吧。”
璞玉笑道:“也好。”
璞玉与玲珑走到观雨亭的静心湖边时,远远瞧见亭中已然坐有一个红衣丽人,璞玉径直朝她走去,玲珑连忙微微一扯她的衣袖,低声问道:“小姐,裴妃娘娘在那里。”静心湖中的观雨亭是宫中观雨幕的最佳之地,可如今裴妃娘娘在那里。
璞玉脚步未停,说道:“恩,我知道。”
玲珑一把拉住她,压低音量,声不及六耳,道:“小姐,别过去,过去会惹祸上身的。”裴妃身处危险中心,谁知会惹上什么祸事?宁愿错过美景,也不愿让小姐冒险。
璞玉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出门就是应她的约,岂有不过去之理?”
璞玉走至亭中,才得以看清她的容颜,笑明媚的笑意在精致美艳的脸上,整个人美得宛若月色下花意正浓的深红色西府海棠花,美丽又勾动人心,真是人间少有的倾城色。
璞玉道:“臣妾见过裴妃娘娘。”
裴沛淡淡笑道:“璞嫔不必多礼,请坐。”
静立一旁的丫鬟将丝绒座垫放在石凳上,便带着玲珑退到一丈远,她笑道:“璞嫔让我好等。”
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在酷夏室外,经历骄阳暴雨的苦等几小时,心中一阵愧疚,她真诚道:“娘娘其实不必等臣妾。”
有事相求与她,怎可不等?
她淡淡笑着,赞许道:“璞嫔果然是聪慧玲珑之人。”
说完她却静默了起来,璞玉坚信裴沛约她来此不单是为赏夏雨景,该是有事与她说,裴沛等她几个小时,让她更坚定心中所想。
她又道:“那我直言了。我要你帮我留住这个孩子。”
璞玉沉思片刻,温言道:“多谢娘娘赏识。娘娘是福泽厚重之人,会化尽灾难,终得善果。”
她目光柔和温软好似一道春日烟波,落在她隆起的腹部,莹白五指怜爱轻柔的伏在腹部:“借你吉言。你若肯帮我,作为回报,我替你找出那日背后之手。”
璞玉望着檐下雨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接二连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