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聚餐之后的几日,凤珺戎闲来无事,沉下心来临摹起柳宗元的神策军碑,静谧安逸中,袖香忽然从外带回一张请帖。
“小姐,是皇后娘娘邀请。”袖香展开帖子阅读之后,惊讶道。
凤珺戎笔墨一顿。
西秦皇后轩辕温氏乃文相温相嫡妹。十四岁时嫁当今圣上,庄敬聪慧,端庄贤德。婚后一年生下皇长嫡,取名光,三岁能诗,四岁能武,聪慧异常,可惜早年因病夭逝。
轩辕温氏自此一病不起,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多年后,在娘家温家的劝说下,终于松口,领养了年已十岁的皇四子轩辕忱。
温家与凤家一文一武,互不干涉,鲜少交集。
忽然收到轩辕温氏的邀请,凤珺戎挑眉,十分好奇。
袖香和木笔显然也想到这一处了,极为担忧:“小姐,大公子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皇后娘娘会突然邀请呢?奴婢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凤珺戎摇头:“轩辕忱自大狂妄,自尊极强,被一个女人揍得鼻青脸肿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不想传出去。哥哥说事情解决了,那就是真的解决了。”
“那是为什么?”
凤珺戎摊手:“木笔啊,你小姐我又不是神,你问这个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小姐,”木笔跺脚。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凤珺戎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凤珺戎好笑。
“可是皇后娘娘突然的邀请真的很可疑啊……”木笔还是不放心。
凤珺戎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狼毫,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得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鬼医凤邪还会让自己吃亏不成。”
木笔不说话了。
凤珺戎看向一直沉默的袖香,问道:“有说什么时候入宫么?”
袖香俯首低声道:“三日后的御花园,皇后娘娘备了百花宴,按照请帖上的说辞,应该是邀请了品阶在三品官员以上家世的所有贵女。”
“动静闹得这么大。”凤珺戎惊讶。
袖香没回话,事实上,她知道主子也不需要她回话。
凤珺戎勾唇,这不就是变相相亲吗?
“小姐在吗?”屋外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木笔看了看凤珺戎,在得到后者的同意后,出门将人迎了进来。
“你是何人?”袖香问。
粉衣女婢福了福,低头回话:“奴婢是老太君跟前的大丫鬟晓兰,晓兰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了。此次前来,是因为老太君想请小姐过门一叙。”
老太君又是什么鬼?
凤珺戎歪头。
袖香附耳解释:“这是小姐的祖母,在小姐生母仙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命凤将军将侧室张氏扶了正,也就是现今的当家主母凤张氏。”
“嗯。”
凤珺戎颔首,随后想到什么,说道:“我说袖香,还有什么情况,你一并跟我说了吧,万一你不在身边了,我也好应对啊。”
“奴婢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
木笔闷笑。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袖香才不会听主子的话呢。要真什么都告诉主子了,那不是显得袖香毫无用处了吗?袖香巴不得主子什么都不知道,显得她更重要呢。
深知袖香小心思的凤珺戎抚额无奈。
老太君年逾七十,满头银发,但因为保养得宜,也不显老,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她的左右,站立着两个壮如牛的嬷嬷,像是两尊黑面门神。
下首是凤张氏和凤轻歌等人,个个,面目严肃,甫一进屋,凤珺戎就被这类似三堂会审的阵仗弄得有些好笑。
“祖母。”
从袖香嘴里得知往事的凤珺戎对老太君无感,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祖母,再没其他讨巧的话语。
“孽障,还不跪下!”
老太君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惊人。凤珺戎挑眉,跪天跪地跪父母,她还就没跪过一个不相干的人,想得美。
凤珺戎微笑:“不知戎儿做错了什么事,老太君如此动怒,竟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戎儿跪下,戎儿斗胆,还请老太君明示。”
文绉绉的话说得她反胃。不过,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看场合说场合话,凤珺戎深谙此道。
“吓唬姐妹,殴打皇子,不敬长辈,你说说哪一样你做对了?还不跪下!李嬷嬷,家法伺候。”老太君霸道惯了,掌家以来,从未有人敢顶嘴,就算是主持了中馈的凤张氏,也不敢在老太君面前多嘴。
而今凤珺戎却如此嚣张……
凤张氏和凤轻歌纷纷抿嘴,相当期待凤珺戎被家法伺候。被辱之仇,被吓之仇,想起来仍然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动手,凤轻雅凤轻雨两个没用的东西动不了手,不是还有老太君吗?
凤轻歌柔柔地起身,抚慰着老太君的胸口,轻言细语道:“祖母快别动怒了,小心伤着身体。妹妹的责罚,交给李嬷嬷她们就好了。”
戚戚然的话语,满含关怀,老太君的脸色稍霁,冷声下令:“李嬷嬷牛嬷嬷,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按住她,打到她知错为止。”
李嬷嬷牛嬷嬷得令,握着成人手臂粗的棍杖朝着凤珺戎靠近。
凤珺戎冷喝:“谁敢!”
冷锐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威慑。
李嬷嬷牛嬷嬷怔愣,莫名的阴寒自脚底蒸腾而起,须臾便贯穿四肢百骸,一时间竟止步不前。
见此,老太君又是一怒:“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