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金春姬轻轻喊了几声,山县小曼才带着一丝迷惘的扭回头,露着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问道:“怎么啦,春姬?”
金春姬手中小心的抱着一叠艳丽的日式合服,微笑的说道:“小姐,这是公使夫人送来的衣服,请您试穿合适不合适。”
山县小曼淡然的看了一眼金春姬手中托着的和服,嘴角炸出一抹令人惊艳的微笑,柔声说道:
“你去告诉公使夫人,说我感激她的好意;然而我不需要,今天我很乏,哪里都不会去。”
“啊?”
金春姬惊讶的望着山县小曼,不知道该怎么说。
“春姬,你恨不恨我?或者说假如你有勇气,会趁我不注意,给我一刀?”
山县小曼笑盈盈的说着,可这话落进金春姬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惊雷在耳畔炸响,顿时吓的她花容失色,手中的衣服‘哗啦’一声坠地。
“小姐我该死,小姐我该死!”
金春姬小脸惨白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我怎能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春姬从来都没有那种可恶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用害怕,我不过是随便说说。”
山县小曼搀扶起战战兢兢的金春姬,掏出手绢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春姬,我们东洋人占了你们的领土,逼迫着你们的国王;身为一个朝鲜人,难道你不应该恨我们么,不应该为你们朝鲜国捐躯么?”
“可是你们来了我家有饭吃了啊;因为我会日语,所以我一个人拿的钱就能养活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以前妈妈还打算卖了我和妹妹去抵债,可现在我不但能还清债,还能养活一家人;小姐,您和公使夫人都是我的恩人啦!”
金春姬望着山县小曼诚挚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国王,我只知道你们来之前,我们家天天挨饿,我还要被卖到妓院,国王有管过我么?既然没有,那么国王是死是活,朝鲜的江山是李家的还是别人的,又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让我去卖命?”
“春姬,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有思想?很好,很好,不过这种事儿只能做不能说,不然会被人骂成卖国贼的。”
山县小曼惊讶的望着金春姬,孤寂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惺惺相惜。
“小姐,不止是我这么想,我们身边只要能比以前过的好的都这么说;既然那些大官,财主以前享福欺负我们,就是为国去死,也该他们先去死呀?可是我只看到他们都在结巴你们,没有一个愿意去死,那么凭什么我们穷人要去‘捐躯’?”
金春姬的小脸上一脸的愤恨。
“春姬,你说的真好!”
山县小曼把听到赞扬一脸羞红的金春姬按在椅子上,很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说道:“虽然我似乎并不穷,可我也依然没有为国捐躯的打算。”
津门,大沽口海港。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澄澈如洗。
此时在大沽口海港人山人海,各种喧哗嬉笑声不绝于耳,人人都带着节日般的喜悦和欢笑。
卖茶水的,卖瓜子点心的,各种吆喝此起彼伏。
其间街头的浪荡子趁机往大姑娘小媳妇身边凑,挤挤胸脯,寻机摸一把肉呼呼的大~屁股,不是引起大胆泼辣的女子们一阵臭骂。
而整个津门卫的小偷们,乞丐们更是齐聚一堂,如鱼得水的在其中穿插着,各凭各本事挣银子花。
大清伯爵,直隶总督,协办大学士李鸿章和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孙毓汶,两人坐在一座搭起的彩棚正中央,两旁分坐着一大群直隶府,总理衙门,兵部的文武大臣。
众人都是一脸的喜气。
“中堂,您真是咱大清朝的伯乐啊!”
孙毓汶笑吟吟的恭维着李鸿章:“这个何长缨,听说前月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罢职小哨官,结果中堂慧眼识人大胆启用;这不,才一月过去,就有了两场全歼,这么大的报效。”
李鸿章扶须微笑:“这也是咱们国朝之幸,危时自有人杰出,挽狂澜于即倒也。”
“挽狂澜于即倒也;中堂,这句话可是出自于何游击的《呐喊》吧?”
孙毓汶笑着问道。
“看来莱山也看过那本书了?”
李鸿章笑而反问。
“如此奇书,现在在京师已经是让街头纸贵,人人观看,我岂能不知?这本书里面关于德意志陆军的描述,真让人心生神往啊!等以后何游击凯旋而归,定要见一见这位北洋新秀。”
北洋新秀?
孙毓汶的这个词,李鸿章听着十分的入耳,和孙毓汶相视一笑。
“呜——”
逐渐靠近海港的‘和顺’号商船发出‘呜呜’的汽笛声,李鸿章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李经方正穿着醒目的官衣,迎风站在船头。
一星儿浊泪在李鸿章的眼角泛起,自己这个大儿子终于长大了。
“砰!”
“砰!”
——
大沽炮台开始朝天放礼炮,一溜儿最高规格的十二响。
“来了,来了!”
人群纷纷大吼起来,如山震天。
李经溥,李菊藕姐妹和薛迎春,奥黛丽,罗颦儿,罗荣光的夫人柳氏,李经方的继配张氏,侧室何氏,女儿李国香几人站在大沽左三炮台上的女棚里,看着不远逐渐靠岸的商船。
每个人的美目里都洋溢着异样的神采,张氏,何氏更是和柳氏欢声笑语,连连说笑。
昨晚薛迎春就收到了总督衙门的帖子,说是李家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