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这是在大黑夜里点火把,生怕咱们看不见这个电报线还是怎么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发神经了?”
独立营营长罗明磊,听到了侦查兵的报告,露出一脸的惊诧。
“把隐藏在河面冰层冻雪上的电线拉出来,架在九江河的上空;——这么愚蠢的行为,然而日军显然不蠢,可是为什么却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南洋一年四季气候温暖,让钻进关外深山老林子的南洋籍抗倭军军人们,十分的幸苦。
虽然军袄军靴棉手套的全副武装,可是一个个的手脚脸庞耳轮子上面,还是布满了冻疮,目不忍睹。
副营长黄博杰,脱了脏兮兮的破手套,把满是冻疮流着黄水的手,对着篝火烤,麻麻痒痒的十分过瘾:
“难道他们认为,在这远离着日军阵地近五里的距离,指着这五个日军,就能阻止咱们破坏他们的电报线?要知道他们明明知道,咱们抗倭军有一个营游离在关外。”
“那就绞断它们;围点打援,来一波灭一波,那才真是过瘾!”
一连连长李远洋,满满的战意。
“就怕你去绞断了电报线,他反而不接了;这事儿说白了就是小葱把豆腐一清二白,——就是送给咱们绞的。”
一连副连长,老秀才出身的施威成,正脱了鞋子,在烤他的大脚片子上面的几个还没发作的冻疮,又疼又过瘾的直吸气。
“山县有朋这个老混蛋,是想掐断电报线!”
联想到之前独立营看到日军铺设电报线,总指挥过来命令不得破坏,罗明磊立刻就猜出来了日军的企图。
他骂骂咧咧的吼道:“这帮孙子,想拿咱独立营当枪使是不?”
“总指挥不让咱们破坏日军的电报线,就是为了让山县有朋能够收到东洋那边的指令,现在山县有朋这个做法,就是想通过咱们的手,掐断他们和东洋那边的联系。”
黄博杰沉声说道:“然后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完全按照他的心意,不受干涉的来进行这场战争。”
“我槽,这里面的道道,跟盘山十八曲还要绕头!”
三连连长,武备学堂炮科出身的康正麟,大声的说道:“要不去把这几个日军灭了,就不绞断他们的电话线?气死山县这条老狗。”
“哈哈,你丫的真坏!”
一群独立营的军官们,都纷纷笑骂康正麟这货蔫坏。
“吴俊马——””
罗明磊对侦查排排长吴骏马命令道:“你们侦查排去几个侦察兵,从九门口进关,把消息送给总指挥;河上的电报线,也给我继续盯着。”
山海关,大年初一。
等到清晨时分,山海关主城的大火终于完全停歇,刘坤一命令各部立即进入主城,清理城池。
关外三城的重伤士兵,由医护兵陪护着,用马车载着进入关内,送往津门兵站。
对于阵亡的士兵,按着之前每个人留下的遗嘱档案。
近处要求回乡的,将差人护送回乡安葬。
其余牺牲的士兵,都被送进关内,暂时安放在石河水库边,一处远离炮火的幽静山谷。
将统一安葬在角山南坡。
现在战事吃紧,抗倭军只得从永平府招募大量农民,制作简易棺木,上山挖墓穴。
好在永平府的百姓们,听说是为战死的军爷做棺木,挖墓穴,都不讲究正月这事儿忌讳不忌讳,纷纷抢着做活出力。
大年初二。
山县有朋实在忍耐不住,尝试着向奉天,辽阳,安东,义州分别发电,询问是否发现旅顺突围骑兵的踪迹。
各城很快回电,均是言说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清军的踪迹。
山县有朋阴沉着脸色,和一群参谋们盯着地图看了很久,也没得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这群骑兵究竟跑哪里去了的推论。
而且,更让山县有朋不爽的是,电报线居然依然保持着通顺。
躲进山里当山老鼠的那营抗倭军,都眼瞎了么?
还是被帝国的勇武吓破了鼠胆,连五个士兵把守的河段,都不敢攻击!
而这天上午,得到独立营汇报的何长缨,就心惊的知道,山县有朋这匹疯马正在设法摆脱日军大本营的缰绳遥控,想要孤注一掷的破关南侵。
何长缨立即给独立营下令,要求在北翼城截断线路的烟火编序发射之前,毋需保证日军电报线的通畅。
大年初三。
朝廷的封赏电文,终于姗姗到达。
何长缨,李经方,徐邦道,贾起胜,夏青云等众将,皆有厚赏。
无翎戴蓝翎,蓝翎换花翎,大赏果勇巴图鲁封号。
而战死的蒋顺发,陶伟泉,李大山,刘勇标,孙向道,重伤的梁永义,范文礼等将领,都有重赏恩赐,回乡厚葬。
其余关内刘坤一,吴大澄,唐仁廉,吴凤柱,连顺,白济等关上众将,均是一番勉励。
大年初四。
当天上午,集中了近两千永平府百姓的日夜赶制,一千零六十三具粗糙棺木,还有一千零六十三座墓穴,仓促完成。
此时,角山陵园这一带南坡的低小灌木,用来烧化冻土挖墓穴,已经被砍伐一空。
山上留下的都是一些百年的苍天老松。
亭亭如盖。
在何长缨准备去角山陵墓的时候,铭军将领陈凤楼,率领的两营500骑清淮马队,正好一路风尘的匆忙赶到。
于是两营马队骑兵,和近两千悄悄进关的三城士兵,军官,来到了石河边的那座幽静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