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州太守府里,陆青云一脸愁容,两只眼睛全落在池塘里游曳的鲤鱼身上,心中思量的却是上京中就要开始的恩科,他本该也在繁华中谋一个锦绣,家中也确实早做了一些安排和布置,只是最后陆太守还是让人将陆青云从半路上叫了回来,他虽是不愿,但是也不敢违背父亲意思。
“公子,老爷在书房,让你过去。”下人传话过来,陆青云将手中的鱼食一把全洒了出去,池中顿时一片翻腾……
转过回廊的拐角处,远远能看见父亲的书房,还有几步的距离,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短衣打扮,偏瘦的身材,微微驼背,倒是看不清相貌,对方撇了一眼这里,便急忙转身离开。
“父亲。”陆青云并未过多在意,推门而入,房间里的陆太守将桌面上的几张纸放在书册里,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看你这脸色,看来心里还是有气?!”
陆青云坐在那里,也不支声,脸色低沉。
“数日之前田虎已经起兵了,而夏朝的大军此刻也在娄山关外了。”老人说的平淡,年轻人却是猛的抬起头,这几日他意兴阑珊,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听到老人所说自然满心震动。
“当初恩科,对你对我陆家算是机会,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如今形势不同,我陆家便是浪里行舟,那上京的恩科去不去也无甚意思。”
陆青云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自己回家之时并没有听到这些消息,细想之下竟是有些后背发凉,脸色越发的惨白,支支吾吾的看向身前的老人,“父亲……”
“我知你心中所想,我陆家要想长久必然要有所依仗,当初本想借着右相之势,无奈不随人愿,倒是与田虎有了关系,又在李家那里落了把柄,却也让我找到了新的门路。”老人看了看儿子的眼神,脸上露出笑容,“你猜的没错,我找的就是大夏,华朝极弱难返,大夏又是以武立国,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只要他们入主中原,便是我陆家崛起的时候。”
到了此刻,陆青云才终于缓过神来,原本心中还有的那些愤懑,此刻倒是变成了兴奋与激动,多少年来自己便是憧憬着功成名就,如今自己父亲倒是做的更多,想的更多,也为自己展开了一副没有想过的画面。
老人走到儿子面前,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这陆家的产业迟早要落到你的身上,今日我将事情都告诉你,便是让你振作精神,时不我待,也该是你我父子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陆青云点了点头,眼神中再没有原来的迷茫,“李家老宅那里……”他立即想到了那所宅子,如今李家驻守着西北,那所宅子里虽然都是老弱妇孺,可是真要是都被控制下来,对于李家也是制衡,其中还有李怀的母亲,对方自然有所顾忌。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你所想的我已经做了安排,不仅是那所老宅,还有洪记,都是要关注的对象,刚才出去的就是在洪记里的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明天晚上一切就有分晓了。”看着老人的脸色,陆青云也是点了点头,而在他心底的最深处是一个女子温婉的脸庞,世间女子千万,此刻能让他依依想念的便是那个名叫董小宛的女子。
而此时,董小宛的心中何尝没有所想之人,只是那远在西北的少年实在让她无法不去牵挂,自从西北战事再起,老夫人便日日在祠堂中念经祈福,这是一个母亲和妻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然而董小宛并没有与她一起,实在是洪记的事情越发的多了起来,山中的作坊几日里都是昼夜不息,各种材料源源不断的送进去,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不断的通过洪记的货车送往出去,董小宛并不过问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并不是洪记要隐瞒什么,只是其中的很多东西并不为她理解,更多的名字她甚至都叫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少年迫切需要的,不然也不会多次来信嘱咐她。
“小姐,山里的伙计又来信了,要您亲自看看。”外面的婢女传进话来,董小宛放下手中的账目,伸了伸腰,推门走了出去,院子里有人等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片刻,董小宛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脸深沉,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虽然未说一言,但是董小宛已然想到了,心中越发的紧张了起来,最后也是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
掖城外的山林中,队伍正在快速的前进,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前进,直到掖城边众人才做了休整,“前面就到地方了,这次出来我要重申一下纪律的重要,入城之后各个班长都要带好自己的人,老兵带着新兵,不要莽撞,按照往日的训练,班长要负责,如果出现违背纪律的情况,都要受罚……”
为首的一人正在与几人说话,他的脸上有刀疤,那是当初在山上劫掠时留下的,此刻他的口中却是在说着纪律和规矩,说的是如何约束和管理,要是放在一年前,恐怕他自己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说这些,但是自从在独龙岗的山里接受了学习和改造,他便开始对以往的自己进行了反思,原本被自己隐藏起来的罪恶感和羞耻感再次被释放了出来,之后又在几次的自省和自查中不断的别改造和规整,到了如今,已经是能严格约束自己和手下的人了。
队伍的人数并不多,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手中的兵器虽然不同,但是却也有着相似的